这么一折腾,络之的病就越严重,到了下半夜就说起胡话来。琉璃看了害怕,不停地用热毛巾给她敷脸。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琉璃看她睡着了,就想出门找个大夫,谁知走到西角门却看见门给封了。她此时干着急,想着若回去求那些婆子必然遭白眼,若走大门就更麻烦,一边想一边只好往回走。忽地想起一个人,她此时苦无计量,就转身向东走去。
文抒那的人很少见过琉璃,一听她是那边的人,就拦着不让她进去。她就大叫:“文姨太!文姨太!”
文抒没出来,子巽倒走出来了。他认了一会才认出琉璃是谁,便道:“一大清早就大呼小叫,哪里学来的规矩!”
琉璃只好将络之的情形说了,末了还道:“请二爷快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这时文抒也抱着孩子走出来了。子巽皱眉道:“昨天张老不是说没事吗?”
琉璃急道:“若不是病得厉害,我也不会来这里,就二爷快做主请个大夫吧。”
文抒看她急成那样,也在一旁催,又道:“我也去瞧瞧吧。”
子巽拦道:“你凑什么热闹!”
又对琉璃道:“我去看看。”
说着令身边的人去请张太医,自己跟着琉璃往仰桐庐那边去了。
子巽是头一次来,琉璃便带着他往里走。屋里静悄悄的,络之还睡着。子巽过去一瞧,看见她两颊烧得通红,鼻息间呼吸急促,就知道病得不轻。子巽转身问道:“这么烧成这样?”
琉璃哭道:“我也不知道,昨晚睡前还好好的,半夜里突然就烧起来了。”
子巽看到桌上放了好些药材,走过去一看,问她:“你既有药,怎么不熬了给她吃。”
琉璃道:“这是家里带来的,只写了个名,我也不知道该煎哪副,若吃坏了岂不更槽!”
子巽看了看,就拿了几味药对她道:“先拿这个降温吧,不可再烧下去了。”
琉璃连忙接了出去。这边子巽环顾四周,就在榻椅上坐下。
窗前的案上堆得乱七八糟,几本书垫在最下面,画纸,颜料盘,还有横在上面的画。子巽过去一看,那些画都已经开叉了,杆上还溅了很多颜料,可见是她常用的。筒里的几支倒还很,看着毛来还比案上的几支更有出处。他把扔回筒,又拿起最下面的几本书,却是些野史小说,有几页好似翻过很多边,有几页却还是的。一旁的书架上倒插了很多正经书,四书五经,论语孟子,还有一本烈女传,他看了不觉失笑,心想这才像白令璩的女儿,又过去一瞧,才现上面积了好多灰,可见她从来都不看。他正要退后,忽然脚下一拌,才现一只白兔正抬着红眼睛瞧着他,子巽险些踩在这一堆白毛上。他不觉暗自思腹这主仆二人平日是怎么过日子的,边想边瞧向络之,却现她也瞪着眼睛看着他。
子巽慢慢走过去道:“你醒了。”
络之凶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动我东西!”
子巽坐到床沿,看她眼神飘忽,就问她:“你认得我是谁吗?”
络之看了他一眼,就道:“叫你别动我东西。”
子巽知她糊涂,就只好噢了一声。半晌,络之又对他道:“去把窗打开!”
子巽笑道:“你可真会作死,一点也不用我费心。”
一会络之又要起来,子巽只好按住她说:“你还不安分点,你病得很重。”
谁知络之却突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乱动,口里大叫:“我要开窗!我要开窗!”
子巽便走过去吱呀一声把窗打开,随后又轻轻关上,走回来对她道:“开好了。”
络之恩了一声,仿佛心满意足似的,又自己躺下了。子巽过去帮她切脉,口里轻声道:“你要真死了,他们有几个会伤心?我这边倒要落人口舌,只不定还要叫你老爹做文章呢!你想想,你是帮你老爹还是帮我呢?”
络之向他翻了个身,把他的手垫在自己的脸下,喃喃地叫了声:“娘。”
子巽微笑道:“你是两不相帮吧,那也好。”
他想把手抽回,突然络之叫了声:“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