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凡应允,双手环胸往后靠着椅背,防备的姿态,“你有话快说”
的不耐表情。
凌染其实很不适应安凡这样,但再一想似乎什么都是她活该,又一一受着,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我很后悔曾经那样对你。”
安凡冷静问:“为什么这时候后悔?”
凌染一滞,这和她预期中的对话不一样,她以为在她诚恳道歉后,安凡会问“错哪了”
,然后她再就之前的行为一一反思。
安凡这提问杀了她个措手不及,凌染沉默几秒的间隙,安凡已经开口:“因为你知道了一开始看到的是我,所以你才后悔那样对我是吗?”
凌染无言,安凡笑得嘲讽:“凌染,你真是一如既往。”
凌染想辩解,似乎又辩无可辩,她坐在那儿,安静等着安凡对她的审判。
安凡说:“你是不是只会考虑你在乎的人的感受?那你不在乎的人是什么?猪狗吗?”
说着说着情绪又要激动,安凡极力克制,保持声线的平稳,她说:“我原本觉得这事没什么,阴差阳错,有缘无份,就当被老天耍了一次也行,但你这时候道歉让我觉得恶心,自内心的恶心。”
“我在你身边三年,你为你的那些行为哪怕道过一次歉吗?你没有,你从来看不到我的难受,心安理得地继续,好像我喜欢你是我活该,喜欢你就该被你折腾。
可现在,你知道你当初看见的人是我,你来道歉了,为什么这时候道歉?你在乎了?”
凌染被说得简直无地自容,她忍着胃部的轻微抽痛,垂眼不敢看安凡的质问视线,说:“是因为喜欢。”
“喜欢?”
安凡反问,语气听起来像是笑了:“不是只有点喜欢吗?就因为那一眼是我,你就有很多点喜欢了?”
“对不起。”
凌染拿手捂着突然作怪的胃,低声道歉。
安凡看凌染额头和鼻尖沁出的细密汗珠,再看她紧抿着唇手捂胃部弓着腰的动作,突然不想再谈,她说:“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安凡说完就起身,也不管那搅碎的布丁和碟中其他食物,只是没来得及迈出半步,垂落一侧的手被抓住,那指尖的温度,冰得她一激灵。
安凡不作声,听凌染的声音满是疼痛地说:“安凡我胃疼……”
安凡收回被紧紧攥着的手,甩了甩麻的指尖,很冷静地说:“你该找的是医生。”
安凡去找黎想的路上,恰好遇到黎想回来找她,黎想很败兴地说:“叶舒根本没找我!白白送上门,还被缠着玩了一局牌。”
结合刚才的事,安凡已经能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默不作声。
黎想看她一脸倦色,贴心问:“累了吗?要不要回去?”
“现在走可以吗?”
安凡问。
“可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和叶舒说一声。”
黎想立马道。
送安凡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直很安静,安凡扭头看窗外江市的夜景,火烛银花如过眼云烟,她脑中总不自觉浮现凌染手捂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