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多一刻的时候,罗敷终于睁开眼。
她扒开眼皮,看清了自己眼底的血丝。
用十分钟、换了身葱绿色的裙子,耐不住烦躁地、去洗了把昏沉的脸。
一开门,前台那个叫“陈可蒂”
的女人,恰好从一层最尾端的房间里跑出来。
一手拎着水壶、耷拉着拖鞋一路小跑着灌茶瓶,见到罗敷,她尴尬地抬了抬手。
“早。”
罗敷刚睡醒。素着巴掌大的脸,下巴尖尖地戳在衣领正中,没束到皮筋里的鬓发乱翘,气息也柔和几分。
她也说:“早”
。
撇过眼去,并没有和陈可蒂计较昨天的乌龙。
“退房吧。”
陈可蒂放下茶瓶,烫过的指尖捏着耳朵,她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么早啊…就来。”
她的眼角余光瞟到,那看上去冷热不进的女房客,指尖攥着房卡,眼睛却盯着自己那间、未来得及关上门的小室。
她的目光落在房间正中,前方供着两只苹果的佛堂之上。
龛里奉了一尊闭目的像。美须髯、配长刀。
“你也…拜关二爷?”
陈可蒂正在操作、给对方退回押金。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也”
字,随口应着:
“这叫关帝圣君,迦蓝菩萨。在西山当地,关二爷又是&039;傩神&039;,死后自当成鬼雄。傩神老爷——杀瘟神吶。”
罗敷笑了笑,不知是没信,还是联想到什么、被对方夸大其词的语气感染到。
她拎着行李,长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比来时更利落。
依旧是一个人、一杆枪。
在走下“可蒂”
酒店最后一个台阶时,陈可蒂忽然追出来。
她手里抓着只苹果、不太自然地塞到罗敷掌心里。
“这是供果,很好的。路上吃。”
罗敷抛了抛苹果。她想到季庭柯曾经敷衍地、给迦蓝菩萨上的那三根烟。
嘴角顺势勾了勾:“谢了。”
陈可蒂给的那颗苹果,在半小时后、被罗敷带到了高铁站。她一直捏在手心里盘着、期间也去冲过水——上面的蜡油都快被糟践没了。
后来,那颗苹果又被女人带上了高铁。
她来西山时,是在一个周五,雷暴天,雷击得半个后儿坪都跳了闸。
她走的这一天,是周一、又是个艳阳天。
高铁上冷气很足,沉稳的女声播报: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g号高铁列车。
罗敷绕过出差的上班族、出游的老人,她的座位、窝在靠窗的最里侧。
未出西山,周围还是有些拗的口音萦绕。
什么“早来”
、“长圆
无论如何
”
、“咿呀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