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棠叹口气,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小黑荷包。
她走到了院子角的落,那里立着一棵瘦削的树,树长得极为低矮,还不及她的大腿高,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忽视掉。
亦棠瞄了一眼四周,乘没人注意,以极快的度把自己手中的小黑荷包放进了树中。
放好了,又赶紧拨了拨树丫,确保那些枝叶能够掩映住她的荷包。
她把荷包遮得严严实实,仿佛为它造了一座坟。
藏好了,站起身来,认真地看了这棵松柏树一眼。
嗯,很好,根本看不到。
满意地转身,走了三步,又回头。
嗯,还是看不到。
彻底放心地走回了亭子里,坐下喝茶。
刚放好荷包,红萝就走回来了。
众姑娘全都或坐或站,待在亭子里,安静地等着红萝查看了。
红萝负手沿着小径缓行,眼睛在一棵棵的松柏树上逡巡而过,她一边走一边点头。时而伸手拿着松柏间的荷包细瞧,时而喃喃自语。
每到一棵松柏树前,就有一位姑娘绞着帕子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转完了一圈,红萝站到院子中央,胸有成竹地对着众人道:&1dquo;我心中已大概有了定数,不过还需同巧姐细细商量一番,我先出去通知巧姐一声,接下来,公子们便可进院欣赏了。”
小姑娘们听红萝如此说,一张张小脸顿时变得期待又紧张。她们心中臆测着:到底会不会有哪位公子看上我的荷包呢?
如果有公子看上我的荷包,又是那位公子呢?
那群注意到厉渊的姑娘们,无不盼望着在接下来的环节中,厉渊能够取下她或者她的荷包,然后放上一支署有名字的竹签。
红萝在小姑娘们期待的目光中走过,在经过亦棠的时候,特意停下了。
&1dquo;怎么没有看见你的荷包。”红萝走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亦棠的荷包。
&1dquo;我藏起来了。”亦棠丝毫不加遮掩。
&1dquo;其实&he11ip;&he11ip;没有什么不好看的。”红萝憋着笑道。
亦棠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红萝拍拍亦棠的肩膀:&1dquo;放心,姐罩着你啊!既然看了你的荷包就要对你负责嘛!”
&1dquo;哼!”亦棠意味深长地看了红萝一眼。
红萝笑笑,走出院子去了。
巳时已到,锦缘会正式开始。
松柏常青的院子里,各位少年在陈巧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亦棠坐在八角亭里,手里握着茶杯,无意间朝院子里走来的少年们一瞥,只有一眼,却不自觉地锁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白鹤黑袍,衣袂飘摇,墨飞舞。
亦棠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烫了一下,赶紧错开眼,移开了,装模作样地去吹自己捧在手里的茶杯,吹了半天,忽然感觉不对劲。
雪天,握在手里的茶早就凉了。
一时间,亦棠有些啼笑皆非。
诸位少年在陈巧的带领下都已经进入院子,当下他们见了满院子的松柏树上缀着的荷包,眼睛一时被迷住了,错不开来。
而众位姑娘们早就退到了八角亭里,她们或倚柱,或站、或做,皆是一副掩面偷笑,绞帕偷瞄的小女儿情态。
厉渊在进院门的那一刻,就用余光精准地衔住了亦棠。
一边走一边用余光瞧着,他现亦棠明显注意到了他,但是她很快就低下头去,再不看他,只兀自低头吹着手里的茶。
厉渊有些悻悻然。
&1dquo;哎,亦棠姐姐在那,看见了么?喏,就是那!”站在厉渊旁边的何麟好不容易搜寻到了亦棠的身影,高兴得简直要雀跃起来,他忘了和厉渊的小过节,举着手要跟厉渊比划。
厉渊有点心烦意乱,听着何麟马后炮般的叫喊,心里越觉得何麟蠢笨。厉渊懒得搭理他,脚下步履不停,头也不偏地继续往前走。
&1dquo;居然敢不搭理本少爷!”何麟对着厉渊的背影翻了一个大白眼,然后跟上厉渊的脚步继续走。
&1dquo;姑娘们的绣品已经挂好了,巳时已到,锦绣缘会正式开始。”巧姐站在院落中央宣布&1dquo;现在,请各位公子拿好手中的竹签去寻找适合心仪的绣品。”
声音一落,原本排成几列的少年忽然四散开来,手持竹签观赏起了那些缀在松柏树上的荷包。
何麟没有直接去看荷包,而是掉头往八角亭跑了过来。
八角亭里的姑娘看见朝这边奔来的何麟,羞涩雀跃之情洋溢,只当何麟拿了自己的荷包过来了。
终于停在八角亭前,何麟兴致冲冲地喊道:&1dquo;亦棠姐姐,快告诉我,你的荷包放在哪里啊!”
听到这个声音,正低头认真剥着花生的亦棠,手一滑,粉红色的花生掉到了地上。而众姑娘脸上的欣喜之色全无。
而背对着亭子的厉渊,装似不经意地往前走,实则竖起了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亦棠眼见这粉红色的花生骨碌碌地滚了好远,心里有些心疼。然而何麟的声音又坚持不懈地响起了:&1dquo;亦棠姐姐,你快告诉我啊!等下被别人拿走了!”
亦棠黑着脸,抬起头来,看着何麟道:&1dquo;无可奉告!”
&1dquo;亦棠姐&he11ip;&he11ip;”何麟还要再说,猛然听见这一声,就犹如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