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驰眼睛一闭,反正琴扬坑了自己不止一回,干脆就回敬一次吧。于是一张嘴,把昨天即兴做的诗念了出来。
“晨雨雾纷纷,午阳娇嗔嗔。味如梅半熟,薄羞饰佳人。”
群臣之中起了不小的波动,天子有点熟悉的感觉,这诗明显是写的一个人,那符合这些的人是谁?
“写的是谁?”
“回圣上,是缪凌君!”
大行皇帝倒是不怒,奈何群臣炸开了锅,各种各样的帽子开始往何驰脑袋上扣,何驰也已经虱多不痒了,就跪着等天子定夺。
“这不算!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想另一来。”
朝堂上肃静下来,李福招来两个小太监取桌案和香炉,一支香被立在炉中,倒计时从此刻开始。
香燃过三分之一,何驰又憋了一诗出来,既然自己是武勋出身,那干脆就写武的。
“依炉听奏剑,牙旗擂鼓鸣。悲风抚忠魂,化泥护太平。”
“香未过半!有此等才华,为何不取功名!”
“回圣上……”
“罢了,朕再出一题。算给你的殿试,此香燃尽时给朕答复!”
这要求简直越来越过分了,你要作诗唱词也就算了,现在直接要回考题,这不是为难人嘛。
“太子太傅唐宁通敌卖国,已被枭示众!然他并非无能之辈,十七岁中举,十九岁会试登榜,无论在外在内都有别样的手段。为何如此奸佞之人能有如此的表现,朕就以‘奸佞能臣’为题,让你做个答案出来!”
何驰撇了一眼香,那香已然过半,这种刁钻的问题要在极短的时间内给出答案,还要避免自己掉入坑中,天子俨然是想给何驰难堪,自己刚才要是憋多一伙儿,再这香快燃尽的时候吟诗,或许就免了这一道题。
“何大人,香已尽。”
李福公公提醒了一句,现在大殿之上一片肃静,只留何驰一人跪在御前。
皇帝的题目是真的难,歌功颂德的文章好做,但是这卖国求荣的奸佞之臣不好论啊。话多话少都有失妥当,说出来还要看天子是否满意,否则治你一个为奸佞开脱之罪,你想逃也逃不掉。群臣默然肃立,只恐这问题落到自己身上。
天子坐久了,李福便奉上茶,眼看最后一点香屁股已经燃尽,一缕青烟飘升而出。
“此题分三解!先是奸、能之辩,陛下说奸佞能臣,然而这奸与能不宜一概而论。这奸为心,乃是人心中所想。能为迹,乃是人施展的才能。陛下求贤为取能者,是奸则弃,是忠则用,哪有专取奸佞能臣一说!”
何驰顿了顿,继续说第二解。
“第二解!唐宁之能非陛下心中所想之能。其能乃是掘,如硕鼠偷仓蚂蚁掘堤,他越居高位掘的越多。在小官是掘百姓之财,以资上官。在朝中掘根基,以资外敌。直到掘疼了,掘出大洞来,招致杀身之祸,此掘虽可称能却只能一时,但树根糜烂何以再顶天地。”
皇帝手中的茶盏叮当作响,李福见势不妙连忙给何驰使眼色,第三解却已经蹦了出来。
“第三解!一任官做十年,平庸无绩,然他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他便是不能吗?献稀奇于上锋,追税于百姓,治下百里十室九空饿殍遍地,他便是能吗?天子心中所能者,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