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被亲生父亲下如此狠手打杀,越激了它凶残的本性,不顾魂体触及法器时灼伤的疼痛,鬼婴在涂业山拎着木剑劈过来时,放开了嘴里死死咬着的孟鸿伟,身姿极其灵活地扑向了涂业山。
扒在涂业山身上时,鬼婴鼻子动了动,这气息它认识,就是这道气息,将它和妈妈镇压在法坛下,让它们日日夜夜承受煞气侵蚀之苦。
新仇旧恨翻涌出的滔天怒意,让满身青皮的鬼婴身上蔓延出黑色的纹路,像仇恨的藤蔓,一点点爬满它的全身。
涂业山见状脸色一变,这鬼婴的力量远他想象,这普通的缚鬼绳根本束缚不住它。
察觉到涂业山的退缩之意,鬼婴的攻击更加凶猛起来,一手抓着涂业山的法器,烫得它掌心冒出滋滋黑烟也不放手,一手凶狠挠在涂业山的身上,爪爪见骨不说,更是抓着涂业山连啃带咬。
而他的两个徒弟见师父没能制服住鬼婴,反而被鬼婴扒在身上咬,吓得根本不敢过去,连同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孟鸿伟一起,想要往屋里躲。
屋里结了红绳阵,上头的铃铛是供神招魂铃,任何阴魂都不喜亲近,实在不行到时候拼命摇响铃铛,总比屋外毫无防护的强。
夏君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涂业山以血祭符,在与鬼婴搏斗时一边暗暗布下灭魂阵。
八个方位的天雷符已经布下,一旦完成血画成符,祭动三清,那鬼婴将会被打的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
这小鬼虽然又凶又狠,但也算计不过人心,以为自己抓着老道士啃就占据上风,实际上从它踏入别墅,就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一旦鬼婴被灭,怕是再难找到孟鸿伟的证据,夏君彦来不及多想,一翻手,几张正阳祛煞符就被他甩了出去。
眼见着大阵即将完成,突然从外面横生一股力量直冲过来,直接打散了他的阵法,气得涂业山险些吐血。
关键那人还一边不知死活地冲进来还一边大喊道:“哪里来的阴物!竟然这么嚣张!小鬼!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为灭魂阵布下的天雷符被散了威力,气息隐隐泄露了出来,阴邪之物最怕的就是雷电之力,感受到这股气息,鬼婴龇牙不甘地往涂业山和屋内的孟鸿伟看了一眼,转身就想跑。
涂业山哪里能让它跑了,直接激木剑上的符文,直直朝着鬼婴攻击过去。
夏君彦也往鬼婴那儿丢符纸,一边卸走了涂业山一半的攻击,一边也想困住鬼婴。
他阻拦涂业山杀鬼婴是为了留证据,但鬼婴的存在也是真危险,这要是放出去了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事,只要他先一步抓住鬼婴,就不信涂业山敢与整个玄门为敌生抢。
结果涂业山见这小子先是破坏了自己布下的大阵,又阻拦他灭杀鬼婴,一时被惹恼的气冲上头,手诀一掐,将原本布下的天雷符全都召集过来,对着一人一鬼不管不顾地无差别攻击起来。
夏君彦本就对这设下邪恶法坛的无良天师看不顺眼,但对付阴魂那是他们的职责范围,可对人,那自然不能轻易动手,阴间有阴间的法度,这阳间自然要遵循阳间的法律。
但前提是对方别招惹上来。
现在雷符都要挑他脸上来了,夏君彦哪里还有忍耐的道理,尤其是这符可是他的道派看家吃饭的家伙,说一句如今的业内第一都不为过,自然接受不了此时此刻被人蹬鼻子上脸。
于是夏君彦直接跟涂业山斗起法来。
鬼婴也趁机溜走,但无论是夏君彦还是涂业山都已经空不出手去抓它了。
同样以阴鹤符借视角的季南星看到这一幕都无语了,这抓鬼的人,不止把鬼放跑了,自己还跟人打起来了。
鬼婴跑出了别墅的范围后,举着两只血肉模糊的手茫然站在路中央,它感受不到妈妈的气息了。
这些天它一直在别墅附近,因为之前它和妈妈待的地方有符在门口挡着,它已经进不去了,而且里面也没有妈妈了,它不知道妈妈去哪里了。
找不到妈妈,它就只能再回来找爸爸。
可是爸爸要打它,打得它好疼,比在那个黑漆漆房间里关着的时候还疼。
好饿啊,又疼又饿,鬼婴动了动鼻子,寻着空气中诱人的香气来到了路口。
深夜的马路并没有什么人,尤其是这一片富人区,连过路的车辆都没几个。
鬼婴蹲在路边,直到看到有个人在路边走着,鬼婴黑漆漆没有一丝白仁的眼睛立刻就盯了上去。
活人的生气,它近乎本能的知道只要吞吃了这股生气,自己身上的疼痛就一定能减轻一些。
妈妈说不可以乱吃东西,但它太饿了,仅剩一丝被妈妈反复叮嘱的理智也在这饥饿中散尽,鬼婴微微蹲下身体,正准备跳到那人身上开饭时,一只手按在了它的脑袋上。
鬼婴下意识就开始龇牙警告,它今天挨了打,所以看谁都不爽!
季南星看着这龇牙咧嘴的小鬼,摇了摇头:“不可以。”
他本以为凭鬼婴凶残的本性,失去了法坛的压制跑出来后一定会大开杀戒,它们的世界只有获得力量和填饱肚子的本能。
尤其是对于将它镇压在法坛下,生生打了生桩的亲生父亲孟鸿伟,一定会极其残忍地将满身怨恨报复回去。
但现在,他在鬼婴身上看不到丝毫杀孽的因果,也就是说,这个小鬼跑出来这么多天,竟然没有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