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家住了个发须皆白的老汉,大半夜的院门被踹开,他只是起床看了眼就又睡下了。
周荣川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走进西侧房,铺纸研墨写了封信。
“情况有变,速来城西汇合。”
云飞念着信上的内容,故意问他:“周郎不是说以后不当官了吗?这是在做什么?”
摇曳的灯影里,周荣川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笑意,“是不当官了,但眼下形势严峻,我得找人将我们送出城啊,否则被他们抓回去了怎么办?”
说罢,他抓住站在窗口的信鸽,将那信塞进鸽腿的信筒送了出去。
云飞娇娇柔柔地冲他笑:“周郎,你到底在帮谁做事啊?他又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为他卖命。”
周荣川非常谨慎,根本不应他的话,“以前的事就别提了,提多了容易引来杀身之祸,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睡吧,休息好了好上路。”
说话时他的目光在云飞脸上停留了片刻,忍几忍还是没忍不住开了口:“要不你还是从他身体里出来吧,这样看着挺……瘆人的。”
比床头坐个鬼都瘆人。
“可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
云飞自来熟地往榻上一躺,姿态妖娆地冲他勾了勾手,“周郎,来嘛,一起睡。”
周荣川后背一阵恶寒,“算了,我忽然又不困了,你睡吧,我在这坐会儿。”
“还说要和我做一对平凡夫妻呢,眼下连挨都不肯挨我了是吗?”
云飞佯装恼怒,一双虎目瞪得溜圆,好像要把人吃了。
周荣川没辙,只能灰溜溜地爬上了床,这一夜他深刻体会到了“如芒在背”
四个字的含义。
感觉自己好像一朵开在粪坑的鲜花,往前一步会死,后退一步会粘一身屎,无论怎样都倍受煎熬。
睡了一会儿不放心、爬起来查看情况的老汉瞧着这一幕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如今这世道,他是愈发看不懂了。
好男风的贵人他不是没见过,但好这种男风的贵人他还是头一回见。
真真是好重的口味。
老汉摇着头回了房间,揣着一肚子感慨重新睡下了,完全没注意到院外来往穿梭的人影。
卯时,天光渐亮,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步履匆匆地闯进了小院。
周荣川熬了半宿愣是没闭眼,混混沌沌中看见那道身影,乐得嘴角咧到了耳后根,“青云道长,您终于来了,在下等您许久了。”
男人没有应声,只是悄无声息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此时周荣川还没意识到即将大祸临头,乐呵呵地下了床,将人往屋外引:“道长,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男人点了下头,却在转身的一瞬间挥动匕首,又快又狠地扎进了他的胸膛。
剧痛袭来,周荣川低头看了眼正滴滴嗒嗒往外淌血的胸口,满脸不可置信,“为什么?”
这些年他为组织做了数不清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只失败了一次就要如此待他?
“连个小小的县令都对付不了,要你这种废物有什么用?”
男人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周荣川惊诧抬头,这才看清面前人的脸,“你不是青云道长,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男人便干脆利落地抽出匕首又补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