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唐总觉得,最近自己好像又被人“盯上”
了。
自上次李清麟提醒他那个可疑“鸭舌帽”
的存在起,他这个向来大大咧咧的人也格外小心谨慎了许多。然而是人就有惰性,他也不能例外:没过几天,他就又回到了从前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模样。
——说不定是李清麟疑神疑鬼了呢。世上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邪恶势力,又不是拍电影!再说他一个小警察,就算真有什么黑恶势力、也不会把他这种小虾米一样的普通民警放在眼里吧?
对了。秦唐忽然又想到了李清麟,以及医院那次他对着咖啡皱眉咋舌的怪模样。这个比他还要年长两岁的杀人犯居然喜欢喝放很多糖的那种咖啡,要知道一般只有女人才会喜欢甜食!他在心里大声嘲笑着,可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转进了街角的咖啡店。
天色见亮,又是一个忙碌的早晨。秦唐破天荒地自掏腰包,排出一百大洋买了杯小布尔乔亚的卡布奇诺。“记得多放方糖,再加些奶。哦还有,给我来一块巧克力慕斯,打包带走。”
“好的先生,您稍等。”
店员应了声,开始低头准备餐点。秦唐闲极无聊地翘着腿扫视了一周这间小而雅致的咖啡厅,随即又将视线移至窗外,然后微微一怔。
有个戴帽子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他!
秦唐瞬间浑身如坠冰窖。耳边听得店员唤他:“餐品打包好了,先生……先生?”
“哦,好的,好的。”
他机械地接过包装袋,然后忽然神经似的冲出店门!店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行为吓了一跳,在他身后大声道:“哎,先生,还没找你钱呢!”
但秦唐什么都听不到。他冲出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他仔细在脑海里回忆着男人的脸——不,它太普通了,普通到扔进人堆里就会瞬间消失一样,什么样的眼睛、鼻子和嘴?全被帽子挡住了,根本想不起来!
“如果是电梯的话,里面有没有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穿蓝格子衫、灰蓝色牛仔裤的男人,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偏瘦、三十岁上下的?”
秦唐冷静了不到十秒,便蓦然回想起那天李清麟对这个可疑男人的描述。是的,大夏天谁会无缘无故戴帽子……就是他!他害怕被别人记住他的脸……他很谨慎,他一定是向隐蔽的方向逃了!
秦唐顾不上自己根本就没带枪,拔腿就向左手边最僻静的一条胡同跑了过去。胡同很长,两边是刚刚粉刷没多久的墙壁,上面粗糙地印着一些口号式的标语,修得断断续续的像是个烂尾工程。该死的!这让他怎么找?
跑了大概八、九百米左右,秦唐就有些喘不上气来了。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穿着制式皮鞋,手里还拎着给李清麟买的“西点”
,随即摇摇头笑了起来:“算了吧,看来我真不是当刑警的料,还是回头跟所里报告吧……唉,算了,反正也没人管。”
不如找个机会跟李清麟聊聊这件事,说不定还会更管用些!想到这儿,秦唐稍微振奋了一下精神,转过身就要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噗。”
一声很轻的、略有些沉闷的枪声骤然响了起来。卡布奇诺掉落在地上的时候还是热着的,棕色的咖啡混合着鲜红的血液,沿着人行道边灰黑色的地砖纹理缓缓流淌,很快,就漫湿了一小片土路。
市中心医院,五楼。
季笙秋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特无聊地玩儿着手指。她的手指纤长、白皙,却比一般女性的手都要更大一些,看着也更有力量——没办法,毕竟她是个身高高达一米七三的女人,骨架子在那里,不可能生出一双柔软细嫩的小手,对此她自己也一直引以为憾。
白崇简站在她身后,沉默木讷正如一根木头桩子。除了他们之外,屋子里还有两个刑警——他们全权负责保护屋内两位“领导”
的安全,以及随时防范重犯逃脱。不过这种担心目前显然是多余的:因为那位“被防范对象”
此刻正十分安静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哎,两位警官,能把我手机还给我吗?”
不一会儿,季笙秋就难受的抓心挠肝:“我,我网瘾犯了!我现在难受的要死了!”
“……”
两名刑警齐齐摇头,以示拒绝。白崇简在一旁面无表情道:“不要为难他们,这是纪律。”
“去他妈的纪律!说得好像我出去玩儿手机就不会泄密似的,净他妈整些形*式主义的狗屁!”
季笙秋大声骂道,旋即一把扯过病人身上的被子一角捂住了脸。一会儿,她的声音才从被子里闷闷传出来:“不让玩儿就不玩儿呗!嘁。”
白崇简冷冷地看着她。从第一天与这个女人共事开始,他就知道她不是个正常人,所以也早就习惯了。
“啊,烦死了!”
她低低地又抱怨了一句,扯下蒙头的被角,“腾”
地坐直身体,自言自语道:“不会真醒不过来了吧?早知道……”
篳趣閣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因为季笙秋看到他的睫毛动了动。他醒了。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她第一个把脸凑上前去,确保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那双因严重睡眠不足而泛起的黑眼圈:“哪里不舒服吗?这里是医院,放心,不会再有人那样对你的——你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