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绝不会用好或者坏来形容——那样的字眼仿佛是在描述一样工具“好用”
或者“受损”
、“报废”
一般。可张所长对他的异样并不感兴趣:他只负责把这位“大爷”
安安全全供到受审、受刑为止,其他的一概不管:“小寇那里我已经批评过了,你好好养伤,暂时先不用戴手铐了,啊。”
他又歉意似的拍了拍李清麟的肩膀:“好好养伤,好好改造!”
所长他们走后,13号监的犯人们一股脑地围了过来,开始嘘寒问暖。号长周山海先表了态:“李哥——不,麟哥,以后你就是我周山海的大哥!您义气,太义气了,兄弟们佩服你!”
其他六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应和起来。老陈——陈浩,一个因为经济案子进来的轻刑犯、同时也是最年长的,今年已经四十四岁了——小声地给他出主意:“那个,李老弟啊,你这明显是被刑讯逼供了,跟骆管教上报吧!他是个面冷心热的,肯定帮你主持公道。你这伤一鉴定肯定能让寇金鹏喝一壶!”
“不必。”
骆建明已经向张银山汇报过此事,张银山的态度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李清麟心底冷笑着,早就有了主意,嘴上却泄气似的说着:“算我倒霉,此事就此揭过吧。”
“老大”
了话,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或者,其实大家都不希望李清麟和寇金鹏正面“刚”
,毕竟很多人都是轻刑犯,没多久就出去了,犯不着就因为住在同一监舍而被卷进这两人的斗争里头,不值当。
不知道是不是真被所长请喝茶了,接下来的几天,寇金鹏似乎消停了不少,虽然进门照例要对李清麟恶意地“评头品足”
一番,至少没再刻意找茬儿;而李清麟则也权当那晚的事从未生,只是别过脸看窗外,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予理睬。
寇金鹏玩儿过了火、险些把李清麟玩儿死,憋了几天之后,他决定换个目标。这回,他看中了眼镜仔——苏文良那个倒霉催的,大概是因为他和李清麟一样,都属于“过瘦”
的类型,莫名地引了他那诡异的凌*虐*欲:“你,过来。”
“……”
苏文良似乎吓傻了。他明显已感觉到了自己的末日即将降临,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寇金鹏冷笑着从他床垫底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面半个巴掌大的小镜子才反应过来:“寇,寇,寇管教……”
声音抖得快哭出来了。
“我不叫寇、寇、寇——管教。”
寇金鹏狞笑着,恶意地学着他畏畏缩缩的口吃模样,一边捏着镜子在他眼前晃了又晃:“这玩意儿既然是在你床垫下现的,解释一下吧,怎么来的?”
“在下……我没有!”
苏文良急得快哭了,也顾不上像平时那样满嘴‘在下’的文绉绉:“真不是我放那儿的,我都没买过这东西!”
然而寇金鹏似乎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他拎着手里的□□,“啪”
、“啪”
地在手心里甩了两下,步步逼近恐惧到泪眼婆娑的瘦小犯人:“怎么着,是你自己跟我走一趟,还是我‘请’你啊?”
此时此刻,除了苏文良压抑的啜泣外,整个13号监安静得鸦雀无声,一片死寂。苏文良避无可避,最后只能后背抵着靠天窗的那面墙,“噗通”
一声竟跪了下去:“管教,管教!我错了!这真不是我带进来的,我……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求求您了,我身体太弱真遭不了禁闭那个洋罪!您,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你给我起来!装什么柔弱,以为自己是娘们儿呐?”
寇金鹏空出一只手去拽他,却不料苏文良癞皮狗似的抱住暖气管子,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气急败坏之下,寇金鹏也顾不得监舍里36o度无死角的监控探头,当即扬起手里的□□——
“哗啦。”
“噹!”
随着清脆的金属相击之声,寇金鹏只觉虎口一麻、手指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也掉了下去,险些砸着他自己的脚!回头一看,却见一只缠着纱布的手正牢牢地扣着自己的手腕,一道修长瘦削的身影瞬间笼罩在他头上,杀人犯那双小扇子似的长睫毛下目光尖锐而阴冷,仿佛一把饮了血的铡刀。
“这里可是有监控的,管教。”
李清麟的语气已是相当不善:“身为执法者,滥用职权,知法犯法——你这身警服,恐怕是不想穿了。”
“妈的,你个死刑犯敢教训爷……我?!”
经他这么一提醒,寇金鹏行动上多少收敛了些,可嘴上的嚣张气焰却丝毫未减:“给我放手,否则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真是奇了怪了!这小白脸子明明瘦得跟个麻杆儿似的,怎么力气比牛还大!寇金鹏惊愕地使劲儿挣扎了一番,才现根本没用——自己被钳住的左手就像被钢筋水泥固定住了一样,动都不带能动一下的!
这时,负责各监舍监控的人员也现了13号监的异常,立刻通知全体a区管教前去制止冲突。骆建明带着两个“实习生”
小警察冲进来的时候,寇金鹏不知是怎的了竟疼得扭曲了一张肥脸,于是他立刻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李清麟,厉声喝道:“李清麟,你给我松手!不要一错再错!”
“让我放手,可以。”
李清麟扯着寇金鹏的胳膊将他拉到身前,另一只手松松垮垮地卡在他脖子上,慢条斯理地提了要求:“叫张银山过来,调监控,把上次禁闭室跟刚才的事儿都查清了。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面无表情地扯出一个堪称恐怖的扭曲笑容来:“看看寇管教干的好事,够他吃几年牢饭的?”
“……”
骆建明也早就看寇金鹏不爽了,这回李清麟既然给了他台阶下,他又岂有不下的道理?没过十分钟,谨小慎微的看守所所长张银山便吓得一路小跑赶了过来,一进门就是和蔼可亲如笑面虎的模样:“哎,这个,李清麟……你别冲动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坐下来慢慢讲——先把寇管教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