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李清麟费力地睁开双眼,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自己心跳的声音。他顶着头晕目眩坐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地望向另一张病床那边——篳趣閣
还好,她还在那里。
“醒了?”
男人冷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清麟循声看去,就见白崇简坐在床头右边的椅子上:“我没有那闲工夫送你看医生。再说,你用的是假身份,我可不想跟你这种人再扯上半点干系。”
李清麟苦笑了下。他知道白崇简这是嘴硬心软了——后者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防止他的身份被揭穿:“多谢。”
“不管怎么说,她的伤势总算是平稳下来了。”
白崇简别过头去,淡淡道:“听说是你为她献的血?你们血型不一样,能行么?”
“我是o型血。”
李清麟简洁地解释了句,然后立刻转移话题:“她还没醒?”
白崇简闻言,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醒过一次,她问你怎么了。我说你累得睡着了,她就放心地又昏了过去。”
李清麟又笑了下,没说话。
“你休息吧,我先出去。”
白崇简似是不想再继续呆下去了,索性起身推门而出。李清麟原地又躺了会儿,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于是艰难地下床走到她的病床旁边,安静地看着她。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越来越快。不是身体不适,也不是毒*品的副作用。那是什么?
眼前的女人已然不再年轻,早过了女人最美好的年华,若仔细看去时甚至还能注意到她眼角泛起的细纹。可奇怪的是,就是这么一个和“少女”
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女人,竟从来都让他有种“她还是个小女孩”
的奇怪错觉;并且,这种奇怪的错觉直至今日,都仍未消散。
“我该怎么办……”
明知她此时什么都听不到,李清麟却仍自言自语着:“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死心。”
顿了顿,复又苦笑:“再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连你也一起拖进深渊……”
病床上的季笙秋仍旧一动不动,晕得十分心安理得。也许正是因为她如今的不省人事,李清麟居然破天荒地鼓起勇气来,声音极轻、却石破天惊地说了下去:
“我喜欢你。季笙秋,我也很喜欢你。”
他轻轻叹了口气:“可是,像我这般随时可能没有明天的人,不能再祸害你了。”
“为什么,我直到今年才重新遇见你。为什么不能更早一些……”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许给你想要的未来。”
目光最后落在她精致小巧的鼻尖上。鬼使神差的,李清麟竟略微颤抖着伸出手指,动作轻柔地抚摩了下,略显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痛,已经清洗干净的指尖竟瞬间让他有了种仍沾满她腹腔内鲜血的错觉。
“刚才为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其实,险些紧张得晕过去。”
自嘲似的笑笑,李清麟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还好,天无绝人之路,我没有失去你……现在我真的很开心,真的。”
“真的?”
两个字如惊雷一般,将喃喃自语的李清麟吓了一跳。后者下意识地抬头,却见季笙秋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不是在做梦?”
李清麟哑口无言。他忽然感觉非常尴尬,尴尬之余居然有点害羞,人也瞬间成了哑巴。难道她刚才早就清醒了过来,所以自己方才这番胡言乱语从头至尾全被听去了?
……为什么装睡?
他忽然有些恼火,本来苍白的脸色随即染上几抹支离破碎的绯红。季笙秋咳嗽了声,才费力地伸出右手握住他的手指:“所以,现在我不是单相思,而是两情相悦了,对么?”
“……嗯。”
区区一个“嗯”
字,李清麟却仿佛因此耗尽了所有气力,颓唐地坐了下去。季笙秋吭吭吭地又咳了几声,一边咳嗽一边笑:“你,你这,你这也忒别扭傲娇了,这又不是什么耽美小说,我也不是什么忠犬攻!我一介女流都大大方方敢爱敢恨,你好歹也是个男的,何必呢?我说兄弟——唔!”
吐槽戛然而止。因为就在下一秒,两片冰凉的、带着淡淡药香的薄唇便附了过来,蜻蜓点水般地点了一点,旋即离开。季笙秋怔怔地望着他,保持着以手掩口的姿势,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