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这世上最仁慈的毒药了,它会让你带着最美好的记忆,毫无痛苦的走上黄泉之路。
“我还有多久?”
像他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死亡的人,应是不多的。
“半个时辰。”
“坐下喝杯茶?”
洛擎煊向黑衣人出了邀请。
到底是相识一场,也是看在他快要死的份上,她不介意多留一刻钟。
黑衣人没有去碰桌上的茶,而是和洛擎煊聊了起来。“你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早就料到了,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来人会是你。”
洛擎煊的目光在黑衣人身上一扫而过,“你真的很像她。”
如果来人换一身白衣,再收敛一下情绪,他可能就真的以为来人是她了。
“我和她,云泥之别。”
许是因为身旁的人快要死了,黑衣人才会将自己压抑多年的心声吐露出来,“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一个满是灰尘、肮脏不堪的破庙里,在那样的地方,她就像是立在云端一般,不染纤尘。我……简直不敢抬眼看她。”
“她知道你这般妄自菲薄吗?”
“大概是不知道的。”
洛擎煊没有说话,他也觉得她应是不知道的,像她那般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何为自卑。
“也有可能,她是知道的。”
所以她才会把她从那个破庙里带出来,带到一个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的地方。
“你把她看的太高了。”
云端?不染纤尘是因为她有钱。水云锦,不沾水不染尘,千金难求。在她眼中金锭子与糖葫芦都是等价的,又怎会知道云与泥的区别呢。
她那样的人,皎皎若天上月,灼灼如朝日晖。
“她看向我目光从来都不是俯视,但我愿意——仰视她。”
永远。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小小的人,把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她护在身后,手中拿着把漂亮的匕,杀了那条来势汹汹的恶犬。肮脏的血沾上了她的衣袖,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她凝脂般的脸上。她拧眉擦掉了脸上的血,又割掉了染血的袖子,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安慰道“没事了。”
许是那个逆光的身影太惊艳、那只温软的手掌太有力……
“你不是她,不是因为你不像她,也不是因为云泥之别,而是因为哪怕是再像她你都是还你自己。”
“洛擎煊,我有些后悔来杀你了。”
她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不是你也会是旁人,换做旁人大概就不会这么心慈手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