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只有虫鸣。
一侧小床上,三个小崽崽睡得横七竖八,已经在睡梦里滚了一圈又一圈。
但是大床上的厉丰北,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傍晚生的一切。
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的妻子乔安乐就跟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厉丰北从跟乔安乐相亲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她长得十分好看,比他见过所有女人都要好看。
那时她才十九,浑身上下洋溢着花骨朵一般的青涩娇俏。
白皙的肌肤,哪怕凑近了看,也瞧不见毛孔。
小巧柔嫩的嘴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红润诱人的。
厉丰北做梦也想不到,这么一个俏丽动人的女人,竟然愿意嫁给他,成为了他的妻子。
男人在看到乔安乐美貌的同时,也看到了她眼神里的抗拒。
一开始,乔安乐是高傲不屑的。
她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怎么会看得上一个毁了容又满身戾气的男人。
再后来,乔安乐变得又惧又怕。
她尤其害怕厉丰北的那身军装,连正眼都不敢看,好像他随时会掏出黑洞洞的枪支来。
所以厉丰北每次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换下他身上的军装。
下乡来到这个小山村的头两个月,村里的情况特别糟糕。
别说是白面馒头和馍饼,甚至连土豆红薯都不够吃。
那是乔安乐十九年人生中,第一次体会饥饿,只能大碗大碗喝白凉水,给肚子一种虚幻的饱腹感。
在第一批庄稼收成之后,日子才渐渐的好起来。
但是乔安乐对厉丰北的憎恨,却已经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里。
她从此不跟厉丰北说话,也不跟他睡一张床。
甚至在背地里克扣三个小崽崽的粮食,自私的只想着自己。
这一切,厉丰北全都是知道的。
他没有点破,是因为他的心里对乔安乐有着愧疚。
都是因为嫁给了他,乔安乐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到这个穷乡僻壤里,挨饿受冻,吃不饱肚子。
但是今天……
憎恨而又恐惧他的乔安乐,不仅跟他讲话了,竟然还冲着他笑了。
——你回来了呀~”
傍晚时分,乔安乐站在门边,温柔凝视,轻轻突出的话语,一直在厉丰北的脑海里不断复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却好似老夫老妻一般的熟稔亲密。
就好像……
她是等着丈夫回家的恩爱妻子。
厉丰北每每回想,胸口就跟站在院子里时候一样,擂鼓咚咚,作响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