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奉神明的人,这才自觉收梢了。
冯镜衡除了规矩应是,别无其他态度。
全程,栗朝安对于圆圆要嫁人这事并没有发表多明显的意见,或者,向项已经代表他了。
晚上,回到文墀路的家中。
冯镜衡如同他第一次正式上门那天一样,叫了一桌菜到家里。
毫无意外的,即将名正言顺的翁婿两个一致地喝醉了。
栗老师醉酒的样子很文化人也很职业病,他把笔电里师弟给他发的邮件视频点开来给冯镜衡看,给他解释这是一颗即将要被移植的心脏,在灌注含氧血液和电解质。
“你觉得怎么样?”
栗老师问他的准女婿。
冯镜衡刚才第二巡酒的时候,聊到圆圆的舅舅,也正式告知了二老
()去年闹出一番风波的割席与澄清说明,算是他的一点弥补也是孝心。无论如何,他得一切都要其身正。生意是,婚姻是,哪怕未来的子女也要是。
现在Z城的那栋大楼在建,他高楼起,宴宾客,但是,为了他自己得其身正,为了他将来同气连枝的共同体,他一定对高楼的每一寸一厘尽忠职守。没有高楼落的那一天。
这是他来求亲的许诺与态度。
酒过三巡,栗老师的这一关,似乎比向项的难多了。
冯镜衡看了看栗清圆,后者给他帮腔,“爸爸,我们在吃饭呢。你欣赏你们的科学与伟大,也得照顾我们普罗大众的承受能力。”
冯镜衡得到信号,当即回答道:“现代医学当真了不起。”
却听栗朝安冷静的醉意,“谁和你说医学发展了,我是要你看看你掏不出来的心,它长什么样。”
“……”
“嗯,就是告诉你,你掏不出来,我可很擅长掏这些。啊。”
这一晚,冯镜衡正式以圆圆未婚夫的名义得以留宿。
这明明是谈判人最喜欢的进展,然而,洗漱归房后的某人,怨夫形象且报告机,“你老头子不讲究得很,拿香皂洗头,被你妈骂了,要他回去重洗。”
栗清圆:“哦。”
冯镜衡脚上这双拖鞋,还是他们饭后出去买的。二世祖美滋滋趿进来趿出去的,“喂,我跟你说啊,栗清圆,你老头这个态度我不大开心。”
栗清圆在准备一个对接客户的外贸术语,一心两用,嗯他一声,“为什么不开心?”
“他刚和我说,要是你小舅还在,没准不大同意我俩。”
栗清圆轻笑一声,依旧伏案样,“没准真是。小舅会比我爸更挑剔。”
刚在外面,翁婿两个趁着酒劲,栗朝安说这个家里,得听向项的,但是向项吧又凡事听她那读书高的弟弟的。所以,你说说看,要是向宗在,你这草莽的样子,三句话和他聊不到一块去,他能放心把圆圆交给你?
冯镜衡跟老丈人辩,为什么呢?
栗老师给他问糊涂了,什么为什么!
冯镜衡道:你说自古以来,老话为什么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从来没听过说老丈人喜欢的呢,自然,小舅要是在,娘舅大人也一样的道理。
栗朝安一副不听他诌的样子。
却听冯镜衡继续,是不是可以说明,男人其实度量不如女人。换句话说,男人再怎么逞英雄,他们始终是从女人肚子里跑出来的,足以说明谁的度量更大,是不是!
栗朝安气得,喝了口圆圆买的苏打水。才要骂人的,冯镜衡高声起来,“老师,您这用肥皂洗头,得多伤头发啊……”
那头,向项听到了,加入战局,大晚上的,现管也是县官,呵斥栗朝安重新再去洗一下头,再朝冯镜衡抱怨,你别说,他这头发大半辈子下来还真经得起他折腾,没少没枯,显得我们这些精心养护的人笨笨的蠢蠢的,你说来不来气。
栗清圆听这一段,即刻呵斥某人,“你答应我什么的,你怎么老爱和老头抬杠的呢!”
冯镜衡笑,“谁让他还拖你小舅来一齐和我搞敌我阵营呢。”
“小舅看你这样,只会翻白眼,秀才遇到兵。”
说着,栗清圆忙完手里的活,暂时得空来,她刷过牙了,无聊打开那两个抢一般得回来的福袋,拈一颗红枣来吃。
冯镜衡私下问她,“你妈说的两个就够了是什么意思?”
栗清圆没有说话,只把福袋里的好彩头一一摆在书桌上,红枣、花生、桂圆……
出题人一副点拨到此的意味。
有人还是不大明白,栗清圆吐出一个枣核来,言简意赅地鄙夷,“知道了吧,我爸说得对,小舅在,你在饭桌上会很难熬,因为他们聊得你都不感兴趣。土匪怎么会知道文人留白的意义呢。”
冯镜衡笑得刁钻,起身来,把她书桌上摆的三瓜两枣全一把抓过来,一个个剥丢到嘴里,“留白是吧,我被人教什么是留白的时候,你的鼻涕泡还没擤干净呢!”
栗清圆怪他讲话粗鲁。
门外是父母熟悉的说话与脚步声,门里有人享受着他胜利后独自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