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秋少关说了句——
“我俩都十九。”
苏乞白憋不住笑了一声。
这人要脸不要。
怎么不说自己是十八岁妙龄男高中生呢。
老板娘听见他笑,朝他快速瞥了眼,发现他始终低着个脑袋像是怕被人看清脸一样,她之前也遇着过不少这样的客人,那样的人大多都是觉得踏进这种馆子里丢人,虚就算了,还要公开处刑得去餐馆里食补,总想着怎么能最大程度挽回自己那脆弱的男人自尊心。更有那些个运气差的,赶上了“饭点儿”
,晚上没了空包间,只能坐在大厅里,如坐针毡还非要用口罩死死捂住那下半张脸,吃饭的时候也只是给口罩下面揪起来个小口,用筷子往嘴里一点一点地送吃食,也不嫌麻烦。
所以这家小馆子在这一片打出名声,回头客频频捧场,赚了不少钱后,当机立断给店面翻新,多添了不少包间,门都是能上锁的,绝对保证隐私。
秋少和苏乞白来得够巧。
刚过七点半,再等个十分二十分,估计就没空包间可留给他们了。
“有,这边儿,跟着我走。”
说着,老板娘便带路领着他们七拐八拐进了个包间。
这么一段路程,苏乞白看着脚下的路,感觉耳边吵闹声降了降,被墙隔住后才抬起头打量了番周遭,才发觉这家饭馆在外头看门小规模小,但走进来一瞧,估摸着是连吞了几家店面,把墙打通成一家了。
川海人还怪注重养生的。
怪不得夜生活丰富。
苏乞白想。
进了包间,老板娘先把门扯上,才郑重其事地把菜单摆在餐桌正中央,用手指着最上方的“绿意盎然”
,咳嗽了声,清下嗓子,才说:“才十九还是……吃点儿清淡的吧,要不鼻血止不住也蛮影响观感的是不?”
苏乞白看了眼菜名后面坠着的那行小字——材料:韭菜、羊肉、枸杞、大米。
还真是有够清淡的。
也不知道那些个吃上“重口菜”
的是亏空成了什么样。
秋少关看了苏乞白一眼,问:“你要吃什么?”
苏乞白忙撇清关系,“都行,随便,不是你要来吃的,我还不饿,随便对付一口就成。”
秋少关瞧他那模样却看越好笑,苏乞白什么时候这样过?他就像是在房檐上用细软脆弱的一截蛛丝勉强挂住的黑蜘蛛,远风来的把丝吹断得彻底,他就又甩出一截丝来挂到窗户上,再不济,就跳到人身上去藏匿起来,无论怎样,总有方法满足他想要的活法,自在洒脱,没牵挂,也不怕什么,万事无所谓,怎么快乐就怎么来,怎么爽就怎么做。
现在呢,他连看眼菜单都要先用余光瞧上一眼他有没有在看他,像个初来乍到还没有保命本领的小偷,秋少关轻巧得下了个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