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渡開口,「你不問問我相信誰嗎?」
楚北岌目視前方,不為所動,「沒必要,懶得問,你願意信的自然會信,不願意的再怎麼解釋都是徒勞。」
「說的也是。」燕無渡盯著地面,這倒也是他的行事風格。
月神山大半面臨水而立,所以二人沒走兩步就到頭了,正要回頭,一個身穿麻布長衣的男人匆忙趕來,差點撞到二人。
他滿臉狂喜,神神叨叨地衝進書舍,一邊瘋狂翻找堆積成山的書堆,一邊念咒般自言自語,「燕無渡啊燕無渡,沒想到你死後還能幫我發個財,你等著吧,我若發達了,必定忘不了給你燒點紙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無渡意外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沒心沒肺慣了,天大的事在他心裡都待不了一刻鐘,他瞬間忘了剛才的種種。上前一步問道,「這位大哥,什麼發財的門路,說出來讓我們兄弟倆沾沾光可好。」
男子見二人相貌平平,衣著也一般,沒有去湊王家那邊天大的熱鬧,相必是外地來這邊經商的。
他瞬間收起喜色,「你們來這邊做生意的?我倒也可以好心給你們指點指點,攢些陰德,但是不許在孽城做,搶了我的生意。」
燕無渡立刻舉手再三發誓。
男人這才神神秘秘道:「王家那件事,你們剛來,肯定沒有聽說吧,人活一輩子能親眼見到那種場面,死也值了!」
當事人之一搖搖頭,「沒聽說,啥事啊。」
「那你可知道千年以前,道昀老祖與燕無渡那魔頭因何決裂?」
燕無渡想想,「道不同不相為謀唄,還能是什麼?」
男人故作玄虛,靠近神秘道:「錯!我從前也以為是這樣,後來發現錯的離譜!」
「就在昨夜,燕無渡奪舍瘋狗,詐屍回魂,還指認道昀老祖與其師尊宴見月有一腿!燕無渡本人呢,愛慕道昀老祖,不惜向對他有再造之恩的師尊痛下殺手,被道昀發現了,二人這才決裂!」
「這……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呢,」燕無渡嘴角抽搐,「這又與你發財有什麼關係呢?」
「實不相瞞,我是個杜撰野史,編成話本供人消遣的,許多年前就在寫干元宗秘聞,結果被老祖的信徒砸了書攤,並狠狠地揍了一頓,後來便不敢編排老祖了。」
「昨夜一事,討論聲那叫一個大呀,我就知道,我發財的機會又來了!」
男人得意洋洋地找出多年前撰寫的顏色野史書籍,他警告,「我告訴了你們,可不許恩將仇報在孽城搶我的生意啊,聽見了嗎?」
楚北岌面無表情地朝男人走過去,燕無渡連忙將他攔住,「別別別,寫個話本罪不至死啊!」
楚北岌根本沒有動殺心,反而情緒十分穩定地從男人手裡搶過從前導致他被信徒們暴揍一頓的話本,回頭看了一眼,「鬆開。」
燕無渡訕訕地鬆開抱住他的手。
正要翻開話本,他問,「寫的什麼?」
男人也不知為何,明明看著眼前的男人再普通不過,但在他的話語之下,有著讓人無法反抗的壓迫。
他如實回答,「這本主要講了一個道祖與燕魔頭對他們的師尊宴仙尊展開爭奪,針鋒相對之下最後看對眼,睡到一起的故事。」
「啊?!」
由於太過於離譜,燕無渡失聲驚呼。
他看向楚北岌,期待他做出一點反應,誰想他仍然冷靜翻著書頁。
放眼整個話本,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全是長篇大論與肢體有關的描述,場地更是花樣百出,有在神像前的,泉水裡的,深山老林里的,更有宴見月靈堂前的,其中大膽程度讓人不忍直視。
倒也難怪被揍。
楚北岌風輕雲淡地翻著,仿佛看的不是什麼淫。穢書籍,而是描述風花雪月,離愁別緒的詩篇。
楚北岌一目十行,翻的很快,不到一會就講一本書詳細地看完,最後合上書頁,一本正經問道,「沒賣給孩童吧。」
男子鬼使神差地老實回答,「不敢不敢,上頭查的也嚴。」
「嗯。」楚北岌淡然到,「這本我要了,存著多少我買多少。」
男人立刻面露喜色,沒想到第一桶金來的這麼快,連忙就將半人高的雜書捆起來,抬到二人面前。
燕無渡簡直匪夷所思,「你買這種東西做什麼?」
「銷毀咯,你想讓第四個人看到這種東西嗎?」
燕無渡居然完全挑不出問題,「倒也……」
楚北岌丟下錢瀟灑轉身,出了書社,囂張道:「愣著幹什麼?抬啊。」
燕無渡的不爽發作,「這話本上另一個主角難道不是你嗎?憑什麼我一個人抬?」
況且他一個肉體凡胎,楚北岌動動手指的事,卻要他大費周章,這公平嗎?
「那你別抬,留著讓別人看吧。」
說完抬腿就走,一絲情面不留。
燕無渡留下悔恨的淚水,一手提著半人高用繩子捆起來的話本,費力地跟上前者的步伐。
回到一片廢墟的王家,身為唯一倖存的農家小院,原本安靜的屋子裡擠滿了人。
二人駐足在外觀察。
來者大多身著朝服,以官職高低不同,袍紋從朱?到青鸞各有不同,但不論高低,官帽上那顆碩大昂貴的啟明珠,樣式繁複奢華的刺繡,還是脖子上佩戴的南海紅瑚串,都透露著一個字,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