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中涌動的,是百花的香氣,從門窗縫隙湧進來的是藥的香氣,纏於榻上、枕上、人的身上,隱隱將之前的紛亂隔絕,變成一種帶著昏沉睡意的平和。
「嗯。」莫聆風在這氣息中鎮定下來,小臉拱了兩下,不想睜開眼睛。
莫千瀾低聲道:「阿尨,哥哥會去接你回來的。」
莫聆風在心裡想:「那就是還要去,為什麼一定要去,我不想去。」
她頭腦清醒地墜入苦海,知道自己非去不可。
她所擁有的一切並不牢固,驟然一變,就有可能化作齏粉。
莫千瀾和趙世恆坐在府中,宛如兩隻蜘蛛,四面八方的往外吐絲結網,為的就是能夠讓這座莫府繼續牢靠下去——並且變得更加牢靠。
她翻了個身,用脊背抵住莫千瀾並不堅實的胸膛,睜眼看向窗外,窗外一塊天是藍湛湛的,顯出無限的好風光。
而程廷在這天空下,飛也似的奔向九思軒。
他在中堂里安置了敕使團,又很盡心的在床邊守著張供奉,張供奉一轉醒,立刻噓寒問暖,效仿程家大姐,強行把張供奉從床上扶起來坐著,又端來一杯溫茶,吹的涼透,餵給張供奉喝。
張供奉得知他是知府之子,拉不下臉來,被迫半坐在床上,又喝了一口冷茶,腦袋越發暈的厲害,幾乎要吐。
然而這痛苦還未結束,程廷急於給姑父戴罪立功,從小黃門手裡搶了帕子,親自去擦張供奉頭上污血殘茶,重手重腳,把張供奉擦了個皮離骨脫。
張供奉恍惚之間,還以為自己返老還童了——這苦楚,還是剛進宮做小黃門的時候受過。
好不容易等到趙世恆領著李一貼前來,張供奉才逃出生天,看向趙世恆的目光格外親切。
程廷自覺圓滿完成了趙世恆的交代,拔腿便走,飛奔回九思軒,氣喘吁吁坐到鄔瑾身邊,扭頭看鄔瑾:「敕令說什麼來著?是不是讓聆風去做郡主?還要住到京都去?」
「是。」
「要去京都?我沒聽錯吧。」
「沒聽錯。」
「不去不行?」
「不行。」
「瘋了。」程廷伸出一根手指,朝著虛無的上空捅了兩下,示意是上頭那位,同時站起來,「不行,我得回家去,問問程泰山,鄔瑾,你在這裡吧,我看姑父家裡人少的可憐,萬一有事,你就去找我。」
他拔腿就走,留下鄔瑾在九思軒中靜坐沉思。
然而他沉思許久,卻是一無所獲,因為天子思慮周全,此事竟已無轉圜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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