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姝说不出话来,只是惊恐地摇着头。
何善安癫狂地笑了笑,他的目光阴郁可怖,他边慢慢解开自己的腰带,边沉声说:“我阿母没了!我独自一人,公主要留下来陪我!”
今日,当他在山林中游荡,一眼看见刘姝时,便觉得她是上天给他的奖赏。他要将她留在身边!
他抽出腰带,那灰色的衣裳散开,露出脏污的白色里衣来。他伸手捉住刘姝的双脚,低下头来用腰带将她的双脚捆绑起来。
刘姝看着自己被捆绑起来的双脚,因为害怕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她心中猛地冒出一个念头来,那念头一起,她便随心而动。她抬手取下上的银簪,狠狠地刺向何善安的脖颈。
何善安那时正将腰带系紧,他感到脖颈一疼,忙抬手捂住,却一时不明白生了什么。
刘姝望着何善安瞪大的眼睛,心一狠用尽全力将那银簪插进他的脖颈之中。鲜血染红了簪头的那朵莲花,也染红了她那白皙的手。
何善安这时才明白生了什么事,他猛地推开刘姝,面上露出惊恐痛苦的神色。
刘姝撞到石壁上,她手腕上的玉镯撞击石壁出清脆的响声,而后碎成两半,从她手腕脱落掉到了那堆杂草上。
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何善安的衣襟,他憎恨地望着刘姝,又忽然猛地扑向她,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垂死之人的力气很大,刘姝瞬间喘不过气来,她用尽全力挣扎起来。可不多时,脖颈上的力道渐渐小了,她又能呼吸了。她感到何善安的身体倒在了她的身上,而她支撑不住被压倒在杂草上。但她很快便推开他坐起身来,她一边解着脚上的腰带,一边打量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她解开腰带后,也顾不得管何善安的死活,急忙半走半爬地出了山洞。
这山洞是在一斜坡处,左右各一条小道,右边的道上长着一株钩吻。
刘姝看着绿叶间娇美可爱的黄花忍不住打了个抖,她想也不想便提着裙摆转身朝左边的小道跑去。她不管不顾地往前跑,树枝划破了她莹白的裙摆,她髻上那支银簪也掉落下来,甚至她的脸颊手背也被树枝划出了几道口。
她累得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她瘫坐在地,缓了缓后才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
小道两旁全是高高矮矮的树木,日光透过树隙倾洒下来,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尖锐的鸟鸣。幽然如斯,除了眼前的道路,似乎再看不到一点人迹。
刘姝猜想,这里应该是距离洛京不远的一座山林,就何善安那单薄的身体又能扛着她走多远呢?
她不敢多歇,她要尽快回洛京城。她想起苏荷来,想着苏荷不知该多担忧自己,她得尽快回去,尽快回到苏荷身边。
她站起身顺着小道往下行去,行了不多时,透过浓绿的枝桠她似乎看到山下有一条弯曲的大道。她欣喜地笑了笑,沿着陡峭的山路继续往下行去。
她跑出山林来到那宽广的大道上,忽然被炙热的日光照耀她欣喜的同时感到一阵眩晕。她稍稍平复了一会儿,展眼看去,却见远处有一个上系着桃红巾帕,手上提着个竹篮子的女娘。
她见到来人心中一喜,拭了拭额上的汗,又将松散下来的头别到耳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后才快步向那女娘行去。
那女娘瞧着是个胆大的,看见刘姝这样一个衣裳沾血的生人也一点不害怕,反而站在那里打量着朝自己走来的刘姝。
刘姝双手放于身前,屈膝行了礼,她起身看着那女娘问道:“小娘子,你可知如何去洛京城?”
那女娘名唤徐蔓,是洛河上亭人。她从未被人如此礼待,她看着行礼的刘姝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面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她听了刘姝那温声细语的问话,心中倒像是如沐春风一般清爽,那拘束便少了几分。
她回道:“沿着这大道往前走,约摸小半个时辰便到洛京的平城门了。”
她见她虽形容狼狈,但却气质不凡,一看便知是出身世家大族。她便又问道:“贵人,可是遇见歹人了?”
“是”
,刘姝点头回道。她见徐蔓盯着自己染血的手看,不由得握紧了手又解释说:“我打伤了歹人,好不容易逃到此处的。”
徐蔓眼中露出钦佩之色,她想不到这娇娇弱弱的贵女,有如此胆量气魄,能从歹人手中逃脱。她笑了笑,指着不远处说:“那里有一汪山水,贵人可去清洗一二。”
刘姝感激地回之一笑,口内道谢后,朝她指的地方行去。果然那路边草丛后有一汪清水。她敛裙蹲下,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洗净。
她站起身来,手上的水珠滴落,没有巾帕拭手倒有些不习惯。她又想起苏荷来,也不知她担心成什么样了。她又想起程昭来,想着他若见到自己这副模样,是否又会嘲笑自己。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日头,她猜想着怕是快到午时了,想来自己并未昏迷多久。
这时,那徐蔓却将一块白布递向刘姝。她常年帮家中做农活,手便有些粗糙,她羡慕地望着刘姝那双白皙柔美的手,说:“贵人擦一擦水吧。”
刘姝看了看她手中的白布,又看向她手腕上挎着的竹篮子,那竹篮里放了好些吃食。她知晓她是拿遮盖吃食的白布来给自己擦手,她心中更加感激,勾唇笑道:“多谢!无妨的,这白布还是用来遮盖吃食吧。”
她说着,便毫不拘泥地将手上的水擦拭在自己的衣裳上。
这般的贵女当真是让人喜欢,徐蔓望着刘姝,她狭长明亮的眼睛笑成了一道缝,她将那篮吃食递到刘姝面前,说:“贵女可饿了?”
刘姝当真是饿了,她也不拘礼节,向徐蔓道谢后拿了一个胡饼。因她急着回城,便破天荒地边走边进食起来。
刘姝和徐蔓交谈一番,得知她是去太学寻她的兄长。她说她兄长许久未归家,她阿母和阿嫂放心不下便让她去看望一番。她说起她兄长来,面上不无得意。她家世代务农却出了他兄长这一位读书人,如今又入了太学,当真是光耀门楣。
刘姝只是听徐蔓诉说,对自己的事并不多言。
行不多时,便见前方道上行来一华贵的马车,马车在距她们不远处停下,车上下来位面如冠玉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