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轻拂,衣袂翩翩,那涧石蓝的衣裳和合欢红的裙摆重重叠叠,亲密无间。
好一会后,程昭才放开了刘姝,他从怀中掏出一只手镯,是那只碎裂的海棠玉镯。那断裂处用金镶嵌上了,技艺精湛,可谓是纹丝合缝。他将玉镯戴在她右手腕上,望着她欣喜的眼睛沉声说:“公主,唯有直面恐惧才能无所畏惧!”
刘姝点了点头,看向自己腕上的玉镯。这些时日她总觉得自己手腕上空落落的,如今戴上玉镯才觉得安下心来。
程昭轻轻地牵着刘姝的手掌,绕过小厨房往那片松林后行去。行过松林间的青石板小路,眼前豁然开朗,一汪池水出现在眼前。
清池之上,朗日之下,荷花娇艳欲滴,荷叶亭亭如盖。清风拂来,粉粉绿绿,高低起伏,宛如美人舞于清池之上。
刘姝望着这一池粉花绿叶,只觉心中的郁闷之气已随风而散。
程昭牵着她转过身来,她惊讶地现,那松林边有一架高高的秋千。
她放开他的手,欢欢喜喜地跑了过去。她摸着那秋千绳,回想起儿时荡秋千的场景。她转头向他笑说:“我儿时也荡过秋千,是阿母命人给我修建的,我可喜欢了。可后来刘娇从那秋千上摔了下来,摔伤了腿,那秋千就被拆了。我伤心了好久,可阿母说等我长大了,还会再有的。”
她开怀地笑出了声,转身坐在了秋千上。她慢慢地摇晃着秋千,眉开眼笑地说:“阿母果真没骗我,我如今又有秋千了。”
程昭站在秋千旁,他望着笑颜如花的刘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这真是世间最美的笑颜,还有什么比这更动人呢?
他眼眸之中泛着柔情脉脉的波光,邀功一般地说:“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跟着林木学了许久!”
刘姝停下秋千,她站起身来望着程昭的眼睛,诚挚地夸赞道:“太尉当真是无所不能,竟然连木工也会。”
她又歪着头得意地说:“我当真是嫁了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程昭听着刘姝温声软语的话,心中有些飘飘然,他眉飞色舞地说道:“公主这话说得极对!”
两人相视着笑出声来,周遭一派和乐安适。
刘姝重新坐回秋千上,程昭自觉地走到秋千后推着她。她向后偏着头说:“儿时我每次坐秋千,苏荷她们总是担心我摔下来。可是我一点都不怕,我荡得很高很高,都能看到墙外来来往往的宫人。”
“公主当真不怕吗?”
程昭在她身后笑问道。
刘姝转回头,望着远处高远的云天笑回:“不怕。”
“当真?”
“当真!”
程昭便用了些力气,将她高高地推了出去。
刘姝双手紧紧地握着两旁的秋千绳,她的广袖垂落至手弯,露出手腕上那珍贵的玉镯来。合欢红的广袖和裙摆随着她在空中荡漾,起落之间裙摆翻飞,露出她那白色的衬裙来。
风吹拂着她的秀,她迎风而起,像是要展翅高飞的白鹤一般。她痴痴地望着那天和云,似乎自己就要触摸到那一望无际的蓝和白。
起落之间,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荷花荷叶之上,她很快又被花叶之下波光粼粼的池水所吸引。她忽然想起,在华沐苑那汪池水中瑟瑟抖、可怜无助的自己,在阳渠之中惊惧害怕、狼狈不堪的自己,也不由得想起那居高临下、冷嘲热讽的程昭。
她沉思片刻,叫程昭停了下来。她坐在秋千上转身向他说:“太尉,我适才望见那池水中有鱼儿,你帮我捉一条可好?”
她说着,眨了眨明亮的杏眼。
在那水润眼眸的恳切注视下程昭并未多想,他笑着应道:“好,公主想要,我自当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