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绫扔到一边,慢慢屈起膝盖,蹲在他跟前揉了揉,小声道:“谁这么无聊,拿木头做蒲团,故意害人的吧!”
若是不知情的使劲跪下去,两条膝盖恐怕都要废掉。谢延这般跪上一天,膝盖肯定也不好受,都怨她,不该在课上找事,惹的谢延被罚。
顾绫愧疚地看向他的膝盖:“你的膝盖疼不疼?”
谢延不答,淡淡问:“你来做什么?”
顾绫语塞,心虚地看着他,眸子闪着羞愧的光,“我连累了你,就和你一起受罚,否则我良心难安。”
谢延沉默片刻,淡声道:“不必。”
阴暗的宝华殿里,顾绫道眸子映着点点烛光,如堕入万千繁星,轻轻一笑便是不惹尘埃的天真无邪。
“你说的不算,我说的才算。”
她轻轻一笑,坐在蒲团上,“我陪你说说话吧。”
谢延性情孤僻,若是没有人理会他,只会日复一日的更加孤僻下去。
他将来是要皇帝的,还是善良仁慈一点更好。前世她眼瞎选了谢慎,导致天下大乱,苍生受苦,此生能补偿一二,也算是为自己赎罪。
而且,讨好了谢延,对顾家有好处。
一箭双雕,她实在聪慧。
她从荷包里掏出两颗糖,脆生生问:“大哥哥,你喜欢吃糖吗?”
谢延的目光落在那两颗糖上。只不过是两颗最平常的松子糖,可在她白嫩的掌心中,无端显得格外美味。
顾绫将手往前送了送,目光炯炯。
谢延避了避,越发冷漠:“我不吃。”
顾绫诧异地眨眨眼,有些不解。前世她飘在谢延跟前,看的一清二楚,他喜欢吃糖,松子糖是最爱,暴躁的时候来一颗,脾气便会温和些。
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眨眨眼,将那两颗糖又塞回荷包中,笑道:“那就算了。”
宝华殿二十年如一日的阴沉,在这暗沉当中,她轻轻一笑,犹如牡丹初绽。
艳丽的光,透过重重暗色透进来。
谢延垂眸,神色莫测。
下午的课顾绫亦没去上,一张嘴叽叽喳喳跟谢延说了半日的话,虽没得到几句反馈,却也觉得心情不错。
到黄昏之际,她慢吞吞扶着腿起身,只觉双腿酸麻,不像是她的一样,使劲锤了锤,才敬佩地看着谢延。
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此等心性,能成就大业,毫不奇怪。
她叹口气:“大哥哥,宫门要落钥,我先走一步,明儿再来看你。”
谢延沉默不语,顾绫亦不以为意,拐着脚慢慢走出去。
大门打开又关上,昏黄的阳光仿佛是个错觉,谢延却慢慢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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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绫喊着顾馨一起去上书房,又得到几句冷嘲热讽。她不大在意,笑呵呵策马出门,不料在大门口看见个意料之外的人。
沈清姒一身淡青色衣袍,纱质的衣裙略微宽大,让她显得身姿飘逸清瘦,楚楚可怜。
顾绫翻身下马,走到她跟前,“阿姒?”
一语未出,沈清姒先流下眼泪,委屈巴巴地盯着顾绫,伤心极了。
“你怎么了?”
顾绫连忙拿帕子给她擦眼泪,愤恨不平地辱骂:“哪个王八蛋欺负你了,说出来,我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