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敛王贵妃尸的宫人因陈长敬的出现跪得一地。
陈长敬没有理会,跄踉入得殿内,跌跪在白布旁,颤抖着掀开那块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此时,安详、沉寂,紧紧闭着一双眼睛,甚至再不会睁开。
他的母妃……
陈长敬攥紧手中的白布,死死咬着牙,眼底布满红血丝,表情因过分克制隐忍而越狞狰可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一遍一遍自责,也在一遍一遍拷问中,流下泪。
最终手指碰一碰地上躺着的人冷的脸颊,陈长敬收回手,将白布重盖回去,不要宫人搀扶,艰难站起身。他站在冷宫的正殿内,在冷风中,转头望向殿外。
他记起昨天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母妃说的那些话。
不必眷恋京城,封地,王爷……
陈长敬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须臾,他离开了冷宫。
但凡有一丝希望,他的母妃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举动,草草结束自己的性命。
他的父皇,是不是对母妃说过什么?
母妃说已经求父皇答应封他为王爷,连旨意都拟下了。
他母妃的死,是不是与此有关?
陈长敬脑子里一片混乱,混乱之中又有什么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直到——
“三皇子殿下,查明了。”
“那一日,徐皇后和徐家也曾……睿王爷估计是有所怀疑,才去徐相府。”
陈长敬低声问:“徐家参与那一桩事情的证据在何处?”
于是,有人向他奉上查到的线索。
是一支长箭,箭头精良,箭羽用的是金雕翎。
可以用这种金雕翎箭的精锐只皇帝与太子有权利调遣。
想栽赃陷害谈何容易?
反之,想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又有何难?
他的母妃、一整个成国公府,原是代人受过。
他们有错,受罚不冤,可是同样有错的徐皇后、徐家为何平安无事?
要他母妃性命便是为了这个罢。
陈长敬看着手中一支长箭,手指用力,指节白,压不住心中一腔愤慨。
然而以他现下的情况,说什么也都无用。
大理寺出了结果,是他父皇审过的,他的母妃已然自尽,在旁人眼里乃畏罪自杀,更坐实罪名。
“退下吧。”
陈长敬捏着长箭背过身,视线落在书房里的一副山水画上。
那是他的父皇,更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他、他的母妃、王家对于他来说,都不过如此,而他拥有着无上的权利。
想和他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