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社区的天空,比往日更沉阴,冬天的风,凛冽地穿堂过巷,刀锋般地削着大街上的树缝枝梢。
殷晨辉一早就来工地上工了,媳妇秋霞爱钱如命,殷晨辉身上被秋霞搜刮的一文不剩。为了攒更多的钱,秋霞不允许殷晨辉有一天的休息。
殷晨辉老实憨厚,媳妇泼辣彪悍,儿子殷标也和他妈妈秋霞一样,只认钱不认人。老实的爸爸在殷标的眼里,只是家里的一个长工。
工地积水的地面,因气温低,结了厚厚的冰,连泥土都被冻的坚硬。殷晨辉踩着高低不平的地面,习惯了被妻儿无视的生活,无欲无求地如一个挣钱的机器人般,日复一日地劳作。
殷晨辉往施工楼的顶楼爬去,外墙的架子,铺着竹笺通道,竹笺上似结了薄冰,晶莹润泽,殷晨辉踩在上面,“咯吱”
作响,高处的冷风,愈加的冰冻,殷晨辉缩紧脖子,攀着架子,继续往上走。
秋霞在菜场摆菜摊,早出晚归,也是辛苦,儿子殷标早已辍学,跟在身边帮忙看摊卖菜。
秋霞对丈夫殷晨辉苛刻,对儿子殷标却相当的宠溺,只要殷标想要的,秋霞都极尽所能地满足儿子的需求。物以类聚,母子性情相仿,因此,在这对母子眼里,殷晨辉就是个窝囊的驻家长工。
“老板娘,你这菜不新鲜呀?”
一位大婶扒拉着秋霞菜摊上的小青菜,嫌弃地道。
“哎呀,大姐啊,我这菜要不新鲜,全西湖社区菜场的菜都不新鲜了……”
秋霞打着哈哈,翻着白眼道。
“你这还叫新鲜?你看菜子都打蔫了……”
大婶在菜堆里挑拾着。
“您这就不懂了,打蔫的菜没洒水,不压秤,您拿回去放水里一泡,立马新鲜碧绿。”
秋霞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道。
“蔫叶子没卖像……”
大婶嘟囔道:“多少钱一斤?”
“二块五……”
秋霞从边上扯下一只塑料袋,随着力扔到青菜上。
“贵了,便宜点。”
大婶边挑边还价。
“姐啊,别人都卖三块五,我才卖两块五。”
秋霞叫嚷着。
“两块,我要两斤……”
大婶自顾自地挑拣装袋道。
秋霞撇了撇嘴,又翻了个白眼,不再出声,默许了两块一斤,却在称重的时候,偷偷从放在秤边隐蔽的筐里抓了一把蔫青菜放进袋子里凑份量。
殷标靠在靠椅里,专心地玩着手游,秋霞要去菜市场外的卫生间小解,便边往摊位外走边叮嘱殷标道:“标儿,我去解个手,你看好摊。”
殷标“唔”
了一声,头也不抬地玩着游戏。
秋霞解手去了,顺道又在菜场门口的卤菜店和张胖姐兴致高涨地聊着家长里短。这时,秋霞放在菜摊的手机铃响了,殷标当没听见,继续玩着手游,只到秋霞的手机铃响第五遍,殷标才不情不愿嘴里嘟囔着从靠椅上起身接电话,极不耐烦地问:“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