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衷看了看地上的身影,到底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赏罚有序是军中规矩,他带的人也不例外。
相比那些有口不言的人,他更喜欢这些能够听从吩咐之余,还愿意提出要求的暗卫,有能力,才有资格,不是吗?
“说吧。”
他倒了杯茶,却不急着喝,只缓缓移到座上。
青龙深吸一口气:“奴才想替白虎求主子赏。”
“白虎?”
朱衷轻声念到,脑中想起一个熟悉的面孔,看向青龙:“上次在高昌时疫之中,他不是受了伤,被遣送回习教所好生将养了吗?”
“正是!”
青龙喉头微紧,跪在地上的身子也有些不稳,想到兄弟们的眼神,到底还是说了出口:“奴才想求主子为白虎和朱雀指婚。”
话音落下,屋中寂静一片。
良久,远处的万家灯盏渐渐开始熄灭,孩提的哭闹声也缓缓淡去,只有这屋子之中,寂静的仿佛没有生气一般。
青龙不愧是习教所出来的,纵使膝盖早已没了知觉,还能不动如松,只是鬓角的汗出卖了他此刻紧张的心绪。
众所皆知,暗卫者,即无名无姓,无生无死也。
入习教所者,无论男女,都是无父无母,无名无姓的孤儿,由皇家一手栽培,容颜出众者,主攻琴棋书画,莺歌燕舞,传递消息;
骨骼惊奇者,主攻武林绝学,暗杀探秘;天资聪颖者,主攻奇门遁甲,八卦五学,兵法如炬。
但唯一不变的法则,就是忠诚!
因为忠诚,所以才能活着;
因为忠诚,所以才能活得更好;
更因为忠诚,所以只能也必须,无欲无求的活着!
这是身为一个暗卫,最基本,也最无奈的法则!
将军府暗卫,本就是习教所所有受训暗卫们至高无上的荣耀,更遑论朱衷的赫赫战功与高洁人品更是让人无不敬仰。
青龙深深明白自己今日提出的请求是多么的胆大妄为,倘若换了旁的主子,只怕此刻他早已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可他做不到忽视白虎和朱雀这两个跟自己弟弟妹妹一样重要的人,明明深爱,却不能相守的苦楚。
或许连他自己也在赌,赌朱衷的善良,赌……他遇见那个女人之后的改变。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朱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青龙垂下头:“青龙知罪。”
“你的确有罪。”
朱衷放下手中早已冰凉的茶杯,飞出一脚,将跪在地上的人重重踢了出去。
青龙被踢的仰躺在地,复吐出一口鲜血,重新跪爬回朱衷腿边:“青龙知罪。”
“身为暗卫,本不该有人世间半点情。欲,否则如何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习教所乃是皇家秘密筹办,多年来为皇上尽忠职守。
你们被皇上赏赐给我,既是听命于我,也是听命于圣上,怎可有此大逆不道之想法,简直放肆。”
朱衷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渐渐在自己的话语下开始簌簌抖,知道他便是听进去了。
“你回去自己领罚五十军棍,至于白虎和朱雀……”
朱衷低声道。
青龙的声音开始出现惊恐的颤抖,“将军,今日之事乃是青龙一人主意,与他们二人毫不相干。
青龙知错,愿领受任何责罚,还请将军念在白虎年纪尚小,此次受了重伤,朱雀乃一介女子的份上,免于他们二人的刑罚,”
朱衷沉吟再三,低声道:“白虎于高昌时疫之战中有功,朱雀虽为女子,巾帼不让须眉,但功过不相抵……传我密令,着白虎朱雀二人前去鹭洲岛为陛下采摘千山雪莲,用以延年益寿,任务未完,不许回京。”
青龙先是一惊,“将军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