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在眼里,虽觉得心有不妥,但事情到底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了,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嘱咐了婺律几句,就让她跪安了。
叶礼见四下无人,也不再遮掩,朗声道:“母后可是有话要对儿子说?”
“哀家年迈,有些事情能不说便不想再说,免得惹人厌烦,但是皇帝,今次这件事情,哀家不说,只怕皇帝你糊涂起来,会乱了朝纲。”
太后凤目一挑,之前的慈眉悦色瞬不可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厉色。
叶礼跪下,身子却是笔直:“儿子谨遵母后教导,还望母后勿要动怒,以免伤身。”
“先皇早逝,你我孤儿寡母,虽身份荣耀尊贵,却屡屡受制于人,前有藩王作乱,后又辅政大臣心有不轨,生于夹缝,哀家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
许是说到了年轻时候的苦楚,太后的声音也带了些湿润。
叶礼更是情绪激昂,他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更乃一国之君,年少时依旧得受制于人。
就连和母后见面,都有藩王的眼线在旁监视,生活不可谓不屈辱,如今虽时过境迁,但看到一向尊贵体面的母后这般动情失态,只叫他恨毒了那些人。
“朱衷与你自幼情同手足,长大后更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只要善加利用,他会是你铲除异己的得力棋子,这些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太后话锋一转,看着皇帝说。
叶礼低头:“儿子没忘。”
用人之道,乃是母后自幼对自己的教诲,如何能忘。
“你没忘?”
太后冷笑,“你为了一个女人,险些误了你们多年情谊,让君臣之间心生芥蒂,那个妖女,无论如何也休想踏足后宫半步。”
“母后。”
叶礼激动,“她不是妖女,她是朕册封的医女。”
“混账!”
太后第一次对皇帝这般辞严色厉,“户部、礼部均无上报,你可知道你一时冲动,史官将会如何记载?
哀家要你的一生都清清白白,不能有半分污点,那个女人的存在只会让你的人生被玷污,让你和朱衷之间的关系蒙上灰尘,这是哀家无论如何不想见到的。”
“可这是朕第一次想要一个女人。”
叶礼为自己争取,“儿子除了是皇帝,是百姓之子,也是这天下的君王,更是一个男人,儿子想要一个女人,这难道有错吗?”
“真没想到,直到现在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可见那妖女蛊惑人心的能力多么可怕,你从小到大都不曾忤逆哀家,今天竟敢这般放肆。”
太后说到最后,气的大喘。
叶礼心中一慌,立刻扑上前去:“母后!来人,叫太医。”
“不必了。”
太后就着皇帝的手坐起身来,喘息几下,定下神来,道:“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有数,那些太医来了,还不是开些滋补养身的方子,总是那股味道,哀家都喝腻了。”
“那群不济事的混账东西,儿子明日就布皇贴,广寻名医,为母后诊治。”
叶礼关切的说。
“你有这份心,哀家就心满意足了。咳咳……”
太后清咳两声,“你答应我,不要再想那个妖女,她绝非你的良人。”
“母后真的要这样逼迫儿子吗?”
叶礼迟迟不肯答应,“儿子愿为了母后做任何退让,但唯独这一件,求母后成全。”
“你……”
太后没想到一手教育长大的儿子竟然这般忤逆不孝,全是因为那个妖女,当下气的抖!
“好,你要那个那女人进宫是吗?哀家这就让她进宫来,哀家倒要看看,这妖女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还能玩弄什么花招。”
好痛。浑身都在痛。
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吞噬血肉,攀爬着想要将自己生吞活剥般的痛。
洛溪睁开眼,嗓子干涸如同被烟熏火燎过:“水、水……”
“小姐,你醒了?”
荣歆的声音透着惊喜,“你吓死我了小姐。”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最后还是着了柳贱人的道!荣歆愤恨不已!
被搀扶着坐起身来,浑身的痛楚没有丝毫减低,洛溪就着荣歆的手喝了两口冷茶,唇色白:“我睡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