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的嘴角止不住扯了扯,暗暗自嘲:这下面目尽都让人看光光了,遮与不遮,又有何区别?
遂探头张望。
不想,这一见,却是旧人。
便推开菊惠,道:“都收拾利索了?菊惠,咱们先行一步,下到山底的路口边,等着我五哥。”
言罢,便绕过朱氏冢地,沿着其边缘,一路下山。
菊惠连忙跟上,想了想,又跑到朱瓒身旁,躬身一礼,垂禀告:“五郎君,八姑子要先行一步,在山脚下等着汇合。五郎君,婢子告退。”
起身抬头时,却撞上一张惊世骇俗之脸。
菊惠顿时一阵慌乱,微微施了一礼,便提着食盒,急慌慌地朝她家八姑子的方向追去。
待她气喘吁吁地赶上八姑子,她的脸色还停留在惊慌与羞涩之中,“姑子,跟五郎君说话的陌生……郎君,长得可真……”
“好看?菊惠,那岂止是好看,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洛溪也不知怎地,此时竟联想起这么一句来。
好似有某种心灵感应,她就是觉得此人尤为契合此诗句。
“姑子,那……郎君,什么都好,单单皮色略略黑了些。”
菊惠说时,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洛溪知她小女儿心态初起,便忍不住逗道:“皮色略略黑了些,岂不更加有男儿气概!菊惠若是有……姑子我便去与我五哥说说。”
“姑子,姑子惯会拿婢子打趣!”
菊惠倒是急红了眼,“那是郎君,菊惠一介婢子,岂有那非分之想!”
的确,那样的人,岂容他人肖想!便是肖想,又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呢?
“菊惠,这有什么!自古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看的东西,谁不爱看,便是你家姑子我,初一见时,也惊为天人呢。不过,你说的对,咱们小门小户的,也确然不该有那非分的念头。”
洛溪把自己也装了进去,为的便是告诫菊惠,不该是自己的,想也莫要想。
菊惠深深点头,默了会儿,才又吃惊地哎呀了一声,“姑子是……何时见过的那位郎君?莫非……”
菊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追问道。
洛溪忙打哈哈,“别那样瞪着你家姑子,姑子我也是刚刚才一睹天人之姿的。”
菊惠依旧瞪着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洛溪无奈,便又解释,“便是刚刚你挡在头里,我探身瞧见的。这不,瞧过之后,自觉无颜见天人,便催着你赶紧走吗?”
然后,又正色道:“总也是外男,你我女子,不方便……”
菊惠倒是直爽的性子,当下便信了。
主仆二人一路交谈,一路下撤至山脚。
其实她二人一动,后面便有朱氏部曲不远不近地跟随而行。
洛溪回张望了下,暗忖:人再多,也挡不住那俩人潜入朱氏冢地。
祖父允诺出坞,看似给了她自由,实质上却仍未放心,非但指派了五哥相随,还安排有大批朱氏部曲一路尾随。
看来,她的禁足一事尚有余温。西平侯为了使她的行为举止,更加符合上流社会的要求,对她这个大家贵女,朱氏内的唯二嫡女,管束的愈严格了。这也折射出,朱皇后传信的威力,有多么巨大,以至于西平侯一再地紧张她,对她动心思。
二人坐在路边的大石上歇息,约莫刻余,朱瓒便领着子巨,匆匆赶来。
一俟近前,朱瓒的双目便似碎钻般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兴奋地瞧着洛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