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他似乎沉溺于美色之中,芊芊眸色一沉,从水袖中露出一抹寒光,朝着李忧之刺来。
只是短刃到了跟前,却被李忧之一挡,短刃立马脱手飞去。芊芊面色微变,一招不成,又生一计。水袖顿时变作夺命绳索,朝着李忧之的脖颈缠去。
谁知李忧之早有防备,他以指为刀,朝着水袖劈砍而下。水袖应声而断。
芊芊这才露出惊诧神色,抛下水袖,从半开的窗户一跃而出,逃走了。
有侍卫听到动静闯进房内,却见地上一片狼藉,而他们的大人正好端端站在地上,只是衣裳有些凌乱。
李忧之目若无人似的整理着衣裳,而后才道:“刚从窗户逃出去的那女子,可派人跟上了?”
侍卫忙道:“兄弟们已经跟上去。”
李忧之点头,“可有查到6知章的下落?”
他到清源也有十天了,除了第一天6知章前来迎接外,就再没见过他的身影。李忧之猜测,他不是前去销毁证据,便是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办。
侍卫回答:“还不曾……”
“没有也不怕。”
李忧之倒是不在意,“正好趁着他不在,我们就将这清源好好查一查。”
而他们不曾查到行踪的6知章,如今却远在长安城外的南山上。
群山连绵,郁郁葱葱。他着一身石青色暗纹绸缎直裰,气质儒雅,乍一看与街头卖字画的书生并无太大区别,只有微微眯着眼时,才露出些许精明世故。
他站在山头,遥望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的行宫。然而视野之中一片青翠,只能隐隐瞧见行宫的红砖。
有穿着一身黑衣的手下过来禀报:“启禀大人,已经查探到了夫人的所在。”
6知章负手而立,山风拂过,轻轻撩动他的衣袍。他依旧目视远方,闻言只是微微侧头。
“夫人如今是慧公主的座上宾,可在行宫之中处处行走。”
6知章眉目不变,仿佛下属说的并非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夫人,而是什么不相干之人:“消息可准确?”
“是卫大人传来的消息,准确无误。卫大人还说……”
黑衣人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
6知章微微侧身看他,“说什么?”
黑衣人迟疑着,道:“卫大人说,夫人如今对徐将军有恩,徐将军的意思是,要饶夫人一命……”
“呵。”
6知章冷笑一声,“饶夫人一命,不就是要我的命吗?”
黑衣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却也察觉他此刻的笑容格外瘆人,不由得唤道:“大人……”
6知章又恢复成先前那个面无表情的雅致模样,“看来,我当真要为自己另做打算了。”
第5o章我们回不去了
行宫之中,张婉容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如今行宫戒严,外面的人不得轻易进出,而里面的主子却仍可随意行走。她如今身为慧公主的座上宾,就连小皇帝都对她礼待有加,因而她无论去何处,都无人阻拦。
但她也不是喜欢随处乱走的性格,只是在屋子里待得久了,有些烦闷,这才出来随意走走。
南山行宫为历代大庆帝王避暑所居,虽说比不得皇城的金碧辉煌、雄伟壮观,却也如江南水乡一般,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檐牙高啄,错落有致,一步一景,景随步移。
行走在青石砖铺就的小道上,目之所及,空旷大气,有花木罗列,秀松亭亭,有小桥流水,汉白玉栏杆。其上蛟龙缠绕,庄严之中透着典雅。
湖边绿树成荫,堤岸上,小皇帝正与一同龄小姑娘放着风筝。
小姑娘手中是一只蝴蝶样式的风筝,而小皇帝手中则是一只蜻蜓模样的。相对于小姑娘手中蝴蝶的精致,小皇帝手里的蜻蜓就有些磕碜,左右翅膀毫无对称之美。才飞了一人多高,就猛地一头栽了下来,还撞散了翅膀。
小皇帝捡起蜻蜓风筝与散落地上的翅膀,脸上没了笑意,满是沮丧与闷闷不乐。
小姑娘倒是没嘲笑他,只是走过来与他并排坐在地上,又将他手里的风筝接过,细细检查着。
不过是一只制造粗糙的风筝,小姑娘却检查得格外认真,仿佛她手里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值得她倾注全部的心神去修补。
小皇帝就坐在她旁边,先前还一副端坐着的姿态,随着小姑娘指如蝶飞的修补,他眼中惊奇越来越盛,慢慢地就变成了捧着脸,一脸期待的样子。
看着眼前这场景,张婉容蓦地想到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无忧无虑,美好的就像一副泼墨写就的画卷,就像一场美轮美奂、不愿醒来的梦。
“姐姐觉得,他们如何?”
不知什么时候,慧公主在她身边站定,目光遥望着堤岸上的小皇帝与小姑娘。
事关皇帝,就关乎到国运,张婉容不敢乱说,只是微微低垂了眼眸,柔顺道:“陛下年幼,将来如何,还不好说……”
“是啊。”
慧公主附和一声,神情微微放松。“我在他这个年纪,也是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
她的语调带着一股淡淡的缅怀与忧伤,仿佛春暖花开之时,蓦地吹来一阵北风,将那些美好吹之殆尽,引得张婉容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她仍带着厚重面纱,只露出一双仿佛盛载着无数星辰的眸子,熠熠生辉。微风拂过,轻轻撩动了面纱的一角,露出她形状姣好的下颌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