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躬身行礼。
一个三旬左右的美艳妇人坐在缠枝宝相缎锦绣榻上,一手翘着兰花指揭开青玉绘花间辞茶盏,不紧不慢地抿着茶。
宗曜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母妃。”
上没有回应,宗曜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动。宫人屏息凝气,大殿里静得诡异,只听见那茶盏一点一点拨着茶叶轻碰杯沿的声音。
身边的大宫女偷眼看看面色淡然的宗曜又看看眉眼不动的德妃,生生急出一身汗来。
她笑道:“殿下可回来了,刚才娘娘还念叨着呢……”
使个眼色给宗曜。
宗曜只好又叫了声,“母妃,孩儿来给您请安了。”
叮的一声,德妃将重重地往案几上一放,冷冷道:“真是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母亲,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孩儿不敢。”
“不敢?”
德妃柳眉倒竖,“若不是你皇祖母病重,你只怕还舍不得回来。在你眼里,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如你案头的一本书!你瞧瞧你那几个兄弟,哪天不在你父皇面前晃上几晃?就连那个路还走不稳的的小子也知道把歪三扭四的字拿去给你父皇看。你倒好,天天对着那些破书能有什么出息?我就不明白了,书院里什么勾着你,让你舍不得放不下?”
她越说越气,越说越多,几乎就要指着宗曜的鼻子骂了。
宗曜低着头沉默不语。
“娘娘,”
大宫女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德妃吐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道:“不是母妃说你,你可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还有宗家都指着你呢!这宫里踩低捧高的多的是,你父皇有半个月都没来我这里了,就有人看笑话了。”
宗曜道:“母妃多虑了,这些年多少新人旧人来来去去,母妃还不是一直稳稳的?”
这话成功取悦了对方,德妃轻哼了声,道:“你父皇待我自然是不同的。”
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曜儿,你是个聪明的,只要你肯上心,你肯定会比那两个做得好。你皇祖母病了,正是个机会,你多往那边去,多少能入了你父皇的眼……”
宗曜脸上闪过丝不耐烦。
大宫女察言观色,笑着圆场,“娘娘,亏您还见天儿就夸殿下聪明,依奴婢看,殿下心里比谁都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有数呢。您想想,从小到大,殿下做什么还不是都妥妥当当的。”
德妃想了想,也是,虽然说她对这个儿子总是不满的多,对方却从不曾在那里有什么不妥。便有了几分慈爱,道:“你别嫌我啰嗦,我这是提醒你。好了,这两天你也累了,早早回去歇息吧。”
“是。”
宗曜出了门,身后传来大宫女压低的声音,“……娘娘,殿下这不是才回来么?您得慢慢说,别生分了……”
德妃哼了声,低声说了句什么。
宗曜跨出门槛的脚顿了下,面无表情地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