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霁开醒来,宗曜已经不辞而别。她惊诧之后便是如释重负,总算没人拘着她了。然而,十三像是阴魂不散地跟着她,总是硬邦邦,一本正经地道:“主子交代,这事不妥,小李公子不可为。若是真的忍不住,提醒小李公子想想五百金。”
李霁开气得牙痒痒,五百金已经成了她的人生目标,就好像是在驴子嘴前挂了个苹果,看得到吃不到,然而又不甘心,于是一步一颠地被果子牵着跑。
李霁开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驴子,五百金就是那个苹果。
她誓,只要得了五百金,她立马让对方,还有他主子滚蛋!
这一日,她抄了几张纸,便咬着个果子晃悠着出了房间,一眼就看见十三靠着廊柱站着,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不禁郁闷。
眼珠转了转,她翻身回了房间。不大会儿,听得里面哎呦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砰然倒地。
他动了动,又忍住了,注意竖起耳朵听。
里面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主子明着嫌弃这个小子,实际上是宠得没个原则。这么多年,他见惯了自家主子在人前的谦和温煦,表情是万年不变,就是宗家大公子也窥不到他的内心。然而,在这个小子面前主子就没端起来过,那是有血有肉有笑有怒的活泛和鲜明。
他再是不忿,除了怼这小子两句也不敢怎么着。
他往门前走了两步,试探地叫了声,“小李公子?”
里面寂然无声。
他一惊,一把推开门便冲了进去,砰的一声,头顶上有什么掉了下来,他本能地一挡再抽身后退,谁知那物炸开,眼前顿时一片灰暗。
李霁开哈哈大笑,从他的身边像是泥鳅似的溜了出去。
他又惊又怒,“李开!”
一张嘴却吸进一股子辛辣,直冲进肺腑里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耳边传来对方幸灾乐祸的声音,“那是辣椒粉混了烟灰,你慢慢收拾,小爷我先出去走走哈。”
这边,李霁开像是只兔子似的溜到院墙下,动作麻利地翻过了墙头。
高朗在墙外正翘以盼,见了她欢喜极了,“阿开!你总算出来了。”
“嗯,”
李霁开拍拍身上的灰,张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憋死我了!”
高朗挺委屈,“我这些天被抓住抄书背书,头都秃了。你看你看,”
他将后脑勺薅起来给对方看。
李霁开安慰地拍拍他,“知道了,知道了,是挺辛苦的,读书不容易啊。”
高朗腆着脸,“嘿嘿,我想吃烤鸡了,烤鱼也行。”
李霁开一听烤鱼就想起那天夜里的惊吓,头皮炸了一炸,道:“烤鸡。”
“行。你说啥就啥。不过,先得帮忙把阮二的红毛找到。”
红毛是阮二养的一只鹦鹉,头顶有一簇红毛,最是巧舌,据说是阮二生母留给他的念想,偷摸着带到书院养着。
“怎么了?是不是飞了?”
“不可能,”
高朗道:“红毛从来不会自己飞出去,再说了,都两天了也没见着,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阮二人都蔫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教舍那边走,果然看见阮二抱着个鸟笼子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圆乎乎的脸似乎也清减了一圈。
看到李霁开,嘴一撇就要哭出来,“阿开,红毛没了,我娘留给我的鸟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