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指责那几个老和尚道:“尔等身为出家之人,却任由寺中生这等淫邪之事,实乃佛门奇耻大辱!眼下这几位小施主不堪受辱,拼死逃离,尔等非但不肯施以援手,还因顾念自身安危,横加阻拦,可谓荒谬至极!须知佛门弟子,从来只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慈悲,几时听说过枉顾众生性命来保全自身?”
几个老和尚被他这一通言辞说得面红耳赤,纷纷垂下脑袋。过了半晌,才有一个老和尚低声说道:“大师教训的是。只是南疆地界自从复国以来,近百年间朝廷大力肃清佛教,不但勒令僧侣还俗,而且拆除庙宇无数。卧虎寺能够得以保全,实属不易,我等委曲求全,苟全性命,也只是想替佛门留存这一线香火。”
听到这话,伽末离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说道:“小僧离开东吁,原是为了躲避国中战祸,不料来到的大越境内,方知传闻中贵国的灭佛之举果然不假。这大半年来一路行至此处,方才寻得卧虎寺这么一座佛寺,各位大师这些年的艰辛,亦是可想而知。”
随后他又正色说道:“然则佛法浩瀚,无形无相,非独只在寺庙之中,亦在人心之中。只要心中有佛,在家出家,有寺无寺,又有什么区别?”
几个老和尚又是一通惭愧,相继合十说道:“大师所言极是,是我等修行尚浅,太过着相。”
一旁的小余等人听他们说到这里,眼见这个来自东吁的和尚还算明白事理,便让他放众人离开。
伽末离沉吟半晌,说道:“还请各位小施主在这卧虎寺中再留片刻,和小僧一同等那慈信回来,如此才好与他当面对质。倘若那慈信的种种恶行属实,小僧即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替我佛门清理这个败类。”
说罢,他又望向双腿都被打断的小强,说道:“况且这位小施主的腿骨被人打断,要是再拖下去,恐怕会落得一个终身残疾的下场,需得立刻正骨续接。小僧粗通医理,还请各位去找些树枝和布条来,小僧要立刻替他医治。”
听到小强极有可能落得终身残疾,大强不假思索,立刻就去寻找他要的东西。小余略一沉吟,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让大家暂时留在前院里,等这东吁僧人先替小强医治断腿。
待到大强和几个老和尚找来树枝和布条,伽末离便替小强拿正断骨,用布条将树枝紧紧绑在他的断腿处矫正位置,疼得小强连声惨叫。一旁的大强看得眼泪直落,忍不住问道:“大师,你……你当真能够治好他?”
伽末离手上动作不停,小心翼翼处理小强的断腿,口中回答说道:“小施主只管放心。小僧若是治不好他,便将自己这两条腿赔给各位。”
如此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小强的一条左腿便已处理完毕,周围被牢牢绑缚上了一圈树枝矫正。伽末离紧接着又替他处理右腿,谁知刚动手不久,便听一个雄壮的声音从寺院外传来,厉声问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到佛爷的庙里撒野?”
话音落处,只见月色映照之下,一个身材高大、形如肉山的胖大和尚已大步踏入寺门,满脸横肉的脸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透露出一股暴戾之色。如此形貌,小余、小美和伽末离虽是次照面,但不用问也能猜到,这个胖大和尚一定便是众人口中那个来自中原的恶僧慈信。
眼见慈信居然在此时回来,前院里的几个老和尚和一众小乞丐都是惊恐万分,显是平日里吃了这恶僧太多苦头。这边伽末离急忙按住小强,说道:“别乱动,否则你这条右腿就废了!”
听到这话,小余急忙从小美手里取过那柄破甲刃,上前挡在众人面前。那慈信看清前院里的情况,当即向正在给小强医治断腿的伽末离喝道:“大胆!佛爷教训自己徒弟,打断他的双腿以儆效尤。哪来的番僧,竟敢在此多事?”
说罢,慈信便已大步抢上,想要阻止正在治伤的两人。小余不料这恶僧竟是如此蛮横,立刻挺身而出,也抢上几步拦在当中。那慈信见状,顿时大怒道:“找死!”
抬手就是一掌拍向小余。
小余见对方迎面攻来的这一掌晃动不休,月光下竟在半空中残留出长长一串掌影,虚虚实实根本捉摸不透路数,不禁心中惊道:“这是什么掌法,怎么与我学的那些全然不同?”
惊讶之际,小余只能用手中的破甲刃刺向对方那肥厚的掌心,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伽末离的声音,大声说道:“接不得!”
紧接着便是一粒念珠破空飞来,抢在小余的破甲刃之前,迎上了慈信攻出的这一掌。
随后但听“啪”
的一声,伽末离的念珠碰上慈信的掌力,当场四分五裂,化为大片木屑。而慈信这一掌的力道,也被这一枚小小的念珠提前引爆了出来,顿时生出澎湃的气劲往四下翻卷。
小余当其冲,被气劲震得连退数步,好不容易才站定身形,只觉周身气血翻涌,脸上不禁露出惊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