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深深不见天日,狭道蜿蜒远方,走在其中,阴冷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引人咳喘泛呕。
狱吏掌灯引路,毕恭毕敬,“司空怎亲自来了,有甚么事吩咐一声便好,我等愿鞍前马后,倾力效劳。”
走到一间偏室停下,打开门锁,点头哈腰,“司空寻找之人在此,小人先行告退,司空慢聊。”
魏储依道有劳,从袖兜拿出只一荷包递给小吏,小吏又惊又喜,不住道谢去了。
他在门前站了站,抬手推开,见到其间之人,脚步一顿,继而快步上前。来到那人身旁,蹲下身轻声说:“羊吾兄可还好…”
徐羊吾横躺席上,头乱糟糟地遮住面颊,他衣衫褴褛,所着并非囚服,而是自身衣衫,下摆洇透污痕,血腥浓郁,直冲口鼻。
魏储依搀扶他坐起。他脸色蜡黄,瘦得厉害,茫茫然不识来人,只呆呆望着,许久才回神,一把抓住他手臂,“魏兄,我家人可安好?”
魏储依喉头涩然,点头说:“都好。夫人与两娘子都安好。”
说着拿出一包糕饼递给他,“这是夫人亲手做的。”
徐羊吾盯看纸包许久,在衣上擦了擦手,小心接过慢慢打开,拿起糕点颤抖着往嘴里送。他慢慢咀嚼,泪无声滑落,声音依然平静,“好吃。我家夫人的手艺极好。”
魏储依安静地看他进食。
徐羊吾咽下口中食物,看向魏储依,“才听小吏说魏兄加爵司空,还未向魏兄道贺。当年我与魏兄一道入仕,今日魏兄位高权重,而我已沦为阶下之囚。”
他神情落寞,但并无艳羡,反而露出忧色,“我是罪犯,你来此看我,不怕陛下猜忌么。”
魏储依垂眸倒水,递到他手边,“无妨…羊吾兄以后可还想做官么?”
徐羊吾自嘲笑笑,“哪里还有甚么前程,我触犯律法,朝廷以儆效尤,应当的,大疫之下若无重罚,焉能治众…当初入仕只因我一心想研读古籍,这两年每日与书为伴,已然足矣…若有往后,我只想陪伴妻小左右。”
魏储依思量片刻,“事出有因,且并未…成事,羊吾兄且先屈就几日,我想法子救你出去。”
徐羊吾慢慢红了眼眶,唇哆嗦半日,只道:“多谢。”
魏储依请牢头找来郎中,确认徐羊吾性命无忧才离开。
接下来的时日,他无尽繁忙。十七也未闲待,她到城外寻找“红衣”
,几经波折,最后在西城那里得知“红衣”
当真到了上合。
西城说:“阿兄托人带来口信,让我转告你,你若何时想寻回‘红衣’,只管知会一声,商队往来频繁,让人捎带回来倒也方便。”
十七想了想,“‘红衣’本是战马,留在上合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