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一点奴家要喊声冤枉。奴家腹中这胎儿的父母,均是凡人。”
均是凡人?
李致典惊得“霍”
了声,封霄阳也被它这话挑起了几分兴:“说来听听,若是实在悲惨,那我帮上一把,也不是不行。”
白狐闻言眼中立刻有了泪,又艰难的拜了几拜,才说了下去。
原来这狐狸年少无知,懵懵懂懂便出了山,路遇道士伤了妖丹、再变不出人形,好不容易逃出百里,却已是奄奄一息,被个看它可怜的烟花女子拾了回去。
那烟花女子年轻时风华绝代,可红颜易老,她过了气候,连原本常来的恩客也再不上门。好在拾了只小狐回来,一人一狐时常谈些琐碎,倒也可消磨岁月。
可好景不长,这烟花女子便怀了孕。
“奴家总劝她,身子骨老了,可经不起生产这一道死门关。可她是铁了心的要生下这孩子……”
那烟花女子平素温婉,这次倒是反常的强硬,任它如何软磨硬泡也不愿把这胎儿打了去,每日在腰上缠上布带掩盖日渐隆起的肚子。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女子打楼梯上失足滚了下去,身下顿时血流如注,人也昏了过去。
老鸨慌了神,慌慌张张把她包了草席扔出城去,临走还唾了口嫌晦气。
白狐一路跟着,好容易叫醒了昏过去的烟花女,本想着拼尽全力也要保下大人,可她抵死不愿,口中喃喃着让它救孩子。
“那孩子当时只在娘胎里呆了七月,清凝又伤了身子气息奄奄,奴家修为有限,定是保不下来两个的。”
白狐拗不过她,急的嘤嘤叫,眼见着她存了出气没进气一咬牙行了个狠招,噙着泪使了秘法,把那胎儿移到了自己肚里养着。
它疼的死去活来,撑着身子立起来就看见清凝已断了气,是个死不瞑目的面相。
那胎儿本该是个死胎,点芳散了修为才打鬼差手上抢下一口气,却再变不出人形,只得挺着个相较狐形显得有些可怖的肚子行走在人世间。
“奴家没了修为,单靠一颗千年的妖丹撑着这孩儿的消耗,本想着养足了月便把这胎儿产下,再寻处好人家寄了去。”
白狐喉中不断出低沉的“呜”
声,显然被方才说的那些事触及了伤心处。
“可天不遂人愿,这胎儿在奴家腹中养了三月,竟有了成狐之势,身上的气息也变得诡异起来。奴家实在是无路可走,这才缠上了这位身有修为的小道长,想借此躲过一劫……万望大人留这胎儿一条活路啊!”
“狐腹人子,闻未所闻……更别提你这种把个凡人孩子养着养成狐狸的了。”
封霄阳摇着折扇,轻嘶一声,忽的厉声逼问道,“你所言属实,可有隐瞒?”
“没有!”
白狐忙不迭的摇头,“奴家名胡点芳,方才所说绝无虚言,若有半句假话,便教奴家天打雷劈、五内崩摧而死!”
……倒也不必此毒誓。
封霄阳听完它方才那番声泪俱下的述说,心中已信了七分,如今逼问出这一句,只是对它的狐狸本性有所怀疑,担心它说一半留一半罢了。
【宿主不必担忧,根据系统检测,公狐‘胡点芳’方才那一段话,全是真的。】
“那确实挺惨……”
封霄阳暗暗唏嘘,将系统的话又咂摸了遍,才觉出几分不对劲来,“等等,这狐狸是公的?!”
【是的。】
封霄阳:“……”
好家伙,这是什么狗血戏码。
哪里是他以为的一人一狐相互陪伴、姐妹情长戏份,分明是这狐狸痴恋那烟花女,却从未表达过心迹,最后甚至还甘愿拿自己的修为养着那烟花女同另一个人的孩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舔狐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还心甘情愿给自己爱人和情敌的孩子又当爹又当妈么……
封霄阳看胡点芳的眼神里顿时带了几分怜悯——兄弟这辈子活的挺苦啊。
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将手中“救苦救难活菩萨”
的折扇放到一旁,伸手搭上那狐狸的前腿:“别的先不提,我且为你诊一诊脉,莫要动了胎气。”
胡点芳被他的动作惊的微微一颤,下意识便要收回前爪,听明白封霄阳的意思后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冲动,眼中尽是感激之色,却打心底里有着几分疑惑。
魔尊不是想来暴虐嗜杀、连他这样的狐狸看都不看一眼就会捉来做围脖么?怎么今日竟如此好说话了?
封霄阳摸着那狐狸的前腿,脸上神色莫名。
手下两条脉,一条虽强,却有了疲态,另一条虽极为微弱,却是在顽强的跳动着。
这狐狸体内有两条脉不假,可他摸了许久,也只摸出一个魂魄来。
那被他怀在腹中的孩子,心脏仍在跳动,也在下意识吸取着母体的营养,却是没了魂魄。
封霄阳眉头一皱,低声问那狐狸:“你近日可是去过那请了花魁清玉的茗春坊?”
胡点芳微微一愣,不知这位大人出此一问又是为何,忙不迭的点头:“是。说来惭愧,那救了奴家一命的烟花女清凝,便是清玉的胞姐……”
封霄阳面上神色未动,心中却是暗暗一惊:那鬼母三月前便在这城中活动了?
这样一来,那胎儿为何会气息变化,也有了解释。
画皮鬼母吸取婴魂精气,而婴魂又要从母体之中吸取营养,这胡点芳妖丹中的妖气也不知被鬼母吸走了多少,才会将一个人类胎儿都熏染的有了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