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珍珠如土玉如铁”
。
都不过是种种夸张传闻中最没有新意的一类。
但或许有一句话是真实且恰当的。
元观蕴往贵胄子弟的帐篷处看了一眼,一辆辆装满了绢布铜钱的车子,正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地往其中一个帐篷汇聚而去。
“若是哪儿银钱水样地流淌过去,那个地方,也许就有尹家人。”
那个帐篷里,住着尹郎君吧。
当元观蕴的马车,停在自己的帐篷前的时候,这块属于公主与贵女的草地上,已经停满了各色马车。
熙河公主与灵璧公主早早到了。
如今,宫婢太监们,便如忙碌的群蚁一般,帮着两位公主收拾行李。
灵璧公主没有见到,可能在帐篷里。
熙河公主倒是在帐外,身旁环绕着一群贵女,她自己的怀中,抱着一只个头不大的猞猁,那猞猁金缎似的皮毛,正在阳光下闪闪亮。
没有人在意元观蕴。
他在宫中的时候,是个透明人;来了春狩,自然也是个透明人。
但元观蕴却没有因无人搭理而进入帐篷。他站在自己的帐篷前,一个很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专注、耐心地听着那些环绕在熙河公主身旁的贵女们的聊天。
哪怕她们说得只是“胭脂”
、“饰”
、“食物”
。
对了,还有“猞猁”
。
这是近来流行于贵胄间的宠物,由那些行走在西域的商人带来的。
打猎的时候,经过训练的它们,会伏在奔腾的马背之上,养精蓄锐,等见到猎物的时候,再倏尔弹射出去,抓了猎物回来。
据说,近来打猎,贵胄之间,都爱攀比谁的猞猁更厉害,更能抓到猎物。
从刚才太子那件事情看。元观蕴想。这个据说应该没有错。
可能是想谁谁到。
就在这时,后边传来一阵骚动,接着,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惊讶声响起来:
“太子!”
“太子殿下!”
元观蕴转头一看。
元珩来了。
他走得飞快,将身后的侍从甩脱了一截,目标极为明确地往熙河公主的方向走去。那些聚拢在熙河公主身旁的女眷,一时呆住,接着又急忙抬扇遮脸,红着脸,避到一旁去。
“熙河!”
元珩直言,“你的猞猁给我!”
熙河公主眉梢一挑,尚在思量之间,太子已经伸手去抓猞猁了。趴在她怀中的猞猁吃了这么一吓,一下立起身子、弹出爪子。
只听“撕拉”
一声,熙河公主的广袖被撕出了一道口子。
熙河公主本就挑起的眉梢,立时竖起,竟直接呵斥道:“找我要东西,连一个‘请’字也没有吗?”
说罢,她犹不解气,竟抓住这只坏了自己衣衫的猞猁,朝旁边狠狠一掼。
可能那只猞猁也没有想到会被刚刚还将自己抱在怀中爱抚的主人摔出去吧,它全无反抗能力的砸到了一匹拉车的马上,又被那受惊的马儿扬起一蹄,重重踩踏。
最后,它滑到了元观蕴的脚边。
前一会儿,还美得如金子般的皮毛,黏了草屑,滚了尘土,明珠暗淡,光彩不复。
它试图站起来,可是努力了几次,也只是四肢徒劳地抽搐着。
前边,元珩脸色阵红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