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對方掀開女子身上的紗布,一片腐爛的血肉映入眼帘,那一片肩側似是已經塌陷,硬生生被人用肉塊縫合在一起,肉塊之中混合了一對人眼。
「啪嗒」一聲,掀紗布的男子臉色慘白,向後退時腿一軟,直接跪下了。
陳生沉默片刻,嗓音冷了幾分,「李大人,若是沒有醫治之法,直管說便是。」
「你嚇到我妹妹了。」
狸珠見到那一片肩膀沒有被嚇到,隨著他一瞥,掃到了陳生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人影。
透過紗帳,紅色的一道人影,對方存在感極低,一手執掌陰筆,另一手執掌佛經,五官面容看不清楚,那一抹紅滲透陰氣直逼人眼底。
分毫沒有察覺到對方是何時出現的。
狸珠險些叫出聲,他心臟發緊,下一秒,眼角掃到了一道白影,眼睫落下對方修長的指骨。
白骨身形比他高出許多,輕而易舉地便捂住了他的嘴巴,阻止他發出動靜。
冰冷的指骨,透出幾分寒意,落在他唇邊,狸珠注意力完全在紗帳之後的紅影上,他被捂住嘴巴,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關鍵時刻他倒是乖,沒空管身後的邪祟了,注意到薛遙那邊,薛遙似乎也發現了,神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他們二人都沒有輕舉妄動,狸珠唇畔碰到邪祟的指尖,柔軟的溫度,對方興許察覺到了他在緊張,指骨稍稍地上前。
探進了他嘴巴里。
冰涼的指骨沾到一片濕滑,狸珠察覺到了,下意識地便用力咬一口,這混蛋顯然是在戲弄他,待紅棺相離開之後,他要把身後的邪祟劈成兩半。
被他咬到,對方半分不收斂,他不由得轉眸瞪過去,下唇紅通通的,唇珠腫脹起來,這般才引得邪祟收回手。
「妖怪……妖怪……陳公子,你妹妹是邪祟。」被嚇傻的李大人脫口而出,引得殿中氣氛變得冰冷。
就在這時,狸珠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屏風,屏風之上晃過一道指影,雖說只是短短一瞬,他還是立刻向後退了退,碰到了身後邪祟冰冷的指骨。
他乖乖地待在身後邪祟懷裡,不敢亂動了。
第三十章
殿中氣壓驟然變低,陳生盯著李大人看,眼裡情緒不定,對身旁的侍衛開了口,「來人,送李大人下去吧。」
「我妹妹病情罕見,如果諸位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請回便是。」
那位李大人驟然失色,面色難堪,相比於陳生的淡定,他這番行為實屬冒犯。
侍衛把李大人帶下去時,李大人依舊面色蒼白,□□下有幾滴黃色的液體滴落。
「想必諸位先前都聽到了所謂的傳聞,有位見過我妹妹的大夫遇害之事,那件事不為虛傳,我已派了人前去調查,若是諸位現在想離開……諸位請便。」陳生說。
他坐在少女床邊,握住少女的手掌,虛虛地碰著,像是隔空觸碰一扇枯葉。
這位城主大人神情未曾作偽,對待床上的少女眼中似有萬般的憐惜,望向紗布包裹的少女時,似乎一併隨之凋零了。
剩餘的幾名大夫面面相覷,有幾名隨之彎腰行禮,「抱歉,城主大人。」
幾名大夫離去,只剩下薛遙還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頭,白髮蒼蒼的老頭腰上掛了個酒葫蘆,雙眼半眯著,原本一直在聽著。
因為人都走完了,殿中只剩下他和旁邊的年輕娃娃。
薛遙未曾言語,興許是察覺到了某道目光,視線朝一旁側過去,掃到了屏風之後的少年。
他握劍的指尖繃緊,本次的任務對象就在他們對面,偏偏現在不能輕舉妄動。
薛遙隔空遙遙地看了狸珠一眼,隨之收回目光,蜻蜓點水一般,眼角若有若無的掃那一抹紅影。
陳生似乎沒有發現紅棺相的存在。
陰筆落下,狸珠隔著半空隱約又聽見了誦經聲,他仔細凝神,隱約聽見了誦經內容。
行醫者聖仁,心繫慈悲,見患若子,恐性粗鄙,棄醫落疾,見利忘義,落斬之刑。——孟州李勝遠。
狸珠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他指尖靈力飛動,傳了一道音給薛遙。
「老夫來看看。」白鬍子老頭開了口,眯著的眼半睜開,順手拿起一旁的酒壺,咕嘟的水聲落入喉中。
「古往今來,惡疾多與邪術息息相關,有些不舍親人喪命,用了邪祟之法為其續命,有些家族追逐利益,召了鬼魅魍魎奪舍,生出的孩子天生畸形,還有的為了報復,引了邪祟之法做引……」老頭一邊說著一邊掀開了紗帳,床上的少女映入眼帘,對方肩側的部分皮膚露出來。
縫合的殘肢組合在一起,若不是還有氣息,恐與地下融合的屍塊兒無異。
薛遙一併看到了少女的情形,視線稍頓,在那處肩膀上的縫合痕跡停留。
陳生在一旁沒有講話,他一隻手輕輕地握著少女的手掌,另一隻手掌撐著床側。
狸珠有些好奇老頭接下來會做什麼,哪知老頭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隨即搖頭,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異之物,眼中出現古怪的神情,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天理輪迴……苦命的姑娘……這般下去也堅持不了多久。」
「來人,把這瘋老頭帶下去。」陳生皺眉開口。
隨著紅棺相的身影消失,狸珠當即給薛遙傳音,「薛遙,方才紅棺相寫了那位李大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