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听到自己脑袋里有一个声音,说程时音,你怎么就那么贱?
但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冲出来,又尖又锐,不由分说地糊住我即将泪失控的双眼——
它在告诉我,程时音,坚强点。想要爱没有错,想要钱更没错。
我用纸巾抹去唇膏花糊的痕迹,目光定在陆佑捷手里把玩的那只猫身上。
“你承诺过,它不会跑出季妙言的办公室。”
我承认它的可爱,但可爱的东西本就是生活里的奢侈品,而不是必需品。
我伸手在猫背上轻轻抚摸着,柔软的触感催化了我的心。可是一张口,我说的出话却是不近人情,又几乎残忍的。
我说,顾姐和媛媛都在怀孕期,下次它要再乱跑,我会叫保安锁起来。
“程时音。”
陆佑捷转过办公椅,侧睨着我,目光乌沉冷炬:“我当你以前只是没什么人情味。现在一年不见,连人味都没了。”
我不慌不忙转过头,笑道:“一身猫味的人,说我没人味?”
陆佑捷自鼻腔里轻呵一声,提步站起身:“我知道你看妙妙不顺眼。但是没办法,总要有这个过程。毕竟,你图钱,我图人,没必要非得弄得那么针锋相对。”
见状我也轻呵了一声:“陆总误会了,我认识季小姐才几天?你要是不想让人看她不顺眼,就不该没完没了地给她搞特权。尤其是在茶水间咖啡机已经坏了两个月的情况下,你买台新的单独送到她的办公室给猫当自动加水器么?”
有句老话说得好,别人饿肚子的时候,你吃肉喝汤至少别吧唧嘴。
“卖什么惨呢?”
陆佑捷嘲讽我,“咖啡机都换不起,还想拼上市。你的沈总没提醒过你,报表好不好看,是看你的持续营收能力,而不是让大家都勒紧裤腰带。”
我一听这话可就乐了,直接手背朝下端过去:“陆总教训的是,所以钱呢?”
“公共区的那台要调货,我让老杜开车自提了,下午到。”
陆佑捷瞪了我一眼,把猫直接放在我手上。
我愣在原地,反应了大约三十秒。
他什么意思?
其实他是买了两……两台咖啡机?
陆佑捷刚离开我的办公室,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蓝倩问我人跑哪去了,开会了。
我支吾了一声,说马上到。
然后端着季妙言的那只猫,来到她的办公室,直接塞进了门。
“刚才怎么回事?”
落座之后,蓝倩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季妙言说陆佑捷在你办公室?你人呢?还说沈文灼也来了?”
我转着笔,低声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
等几个部门把上周工作汇报做完,我单刀直入开了口,宣布了接下来公司战略方向的调整。
不出我所料,下面员工议论成群,整个会议室里都弥散着我刚画的大饼的味道。
“程总,这,这现实么?还有不到两个季度了,就算陆总这边可以增资两千万,但我们短期内能招到一倍的人么?”
“长信证券那边不是都已经谈妥了?预估的行价也能在大家接受的范围内,这种事夜长梦多,怎么突然又说要换承销商?”
“还要什么核心专利资质,咱们一个做策展的,面朝北的中游行当?难道还要建自己的技术研部门么?”
我知道大家心里有疑惑,甚至也有怨气。
从上市计划提上日程的那天起,大家跟着我起早贪黑卷成鱿鱼,还不就是为了手里那点股权激励?
现在眼看着就要看到翻身的曙光了,上面一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