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佑捷来势汹汹,但当他看清我头上包着绷带,衣领上袖子上满是血迹的时候,还是略有几分惊讶的。
“弄成这样去见的客户?”
他轻咳一声,让出过道的位置。我往前走了去,他跟在我身后。
我解释说那倒没有。
“先去见的客户,然后才去的医院。不过最后还是迟到了,人也没见到。”
“挣钱不够,瞎卖命。”
陆佑捷的讽刺从我肩膀上传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我身上的血腥味和药味让他不爽了。
进电梯后,他故意站开了距离,靠在轿箱的另一边。
低着头,捏着手机。指关节修长纤美,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敲击。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故意偏过去,不想给我看到他在聊天。
除了季妙言,还能是谁呢?
“季小姐没事吧?”
我出于客气,随口寒暄了一句。
至于她在医院等到陆佑捷的时候,是怎么哭哭啼啼告状说我把她丢在路边的,我不想探究,也没心思庸人自扰。
“她有事我还会来找你?”
陆佑捷不客气地瞄了我一眼,随着电梯门到达的一声叮响,他率先迈步走出去。
指纹往门上一按——
滴滴,识别错误。
我把密码换了,今天早上刚换的。
一瞬间,陆佑捷的脸色就像冻坏了的猪肝似的。
“程时音,几个意思?”
我赶紧上前按开门,并表示说换密码没有针对他的意思。
“这房子还有两个月到期,我已经通知中介要退租了。所以人家这会儿已经把信息挂出去,说是最近会常有人来看房。”
我解释说我怕到时候人来人杂,不安全,想起这个密码从一开始就没换过,所以今早自己随便试了试。
“这边的社区物业管理很到位,你想多了。”
陆佑捷不冷不热地睨了我一眼,一边往洗手间进,一边说:“真要是不安全,我也不会打算让妙妙搬进来。我让你重新找套新房子给她,有反馈么?”
我说我下午跟中介打过电话了,说是待租的暂时还没,只有两套待售的。
“房东人在国外,急着用钱,价格应该还能商量。”
“回头你带她过去看一眼,她要是喜欢,就把定金付了。”
马桶里传来一阵抽水声,打散了陆佑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却听得又真又清。
“你能做主么?”
舌头与大脑连接的位置出了些小小的故障,我蓦地脱口而出。
但我不承认那个故障,叫做嫉妒。
虽然说完我就后悔了。
“你说什么?”
陆佑捷听得清楚,且把这话当作理所当然的挑衅。
“我买套房子为何做不了主?”
这边一套大平层,市价差不多在一千八百万左右。
可能对陆佑捷来说,就跟拿出一千八百块吃顿饭差不多。
但我清楚地记得早年间,陆佑捷也曾心血来潮要帮我买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
也是定金都交了,结果后来不晓得怎么给他爸妈知道了。
可想而知又是一场鸡飞狗跳过后,鸡飞蛋打。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今天的陆佑捷,实力早跟那会儿刚毕业没两年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他撑开双臂,就像一把庇佑的巨伞,给季妙言撑起无尽的风雨。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回击着我的质疑和提醒,却忘了给我的承诺,始终也不曾兑现过。
不过无所谓,我程时音从来也没想过要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