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张尧为难地看了看温故,又看了看宋海司,还是跳着脚跑去车里拿手铐了。
宋海司又命令傻愣在原地的舒中校:“叫救护车。”
他坚决不看温故的眼睛,这让温故第一次感觉孤立无援。
等张尧拿着手铐跑过来的时候,他终于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跪跌在碎石遍布的地面上。
-
黑暗能让人忽略时间的流逝,尤其是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吃东西的人。
周围是不见五指的黑暗,几乎绝对的安静中,人会感觉自己的呼吸格外粗重,偶尔会有风从上方的排风孔中渗进来,风扇叶片吃力的呻丨吟会取代他的呼吸声。
每当这时候,温故就会用力吸几口气,好让自己在下一次寂静中气息不那么明显。
他一直徒劳睁大眼睛,可这间牢房里仅有的光源就是他手铐上的红色指示灯,什么也照不亮。
红色代表“锁定”
。
背上受了伤,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能要命的伤口,但对他来说,只是很疼而已,本来连疼痛感也不会很强烈,但因为手铐限制住他的污染能量,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他不在乎流血,也不担心伤口感染,他麻木了。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差点杀死一个人类,当着宋海司的面。
那个人类士兵要杀他,他认为自己有理由反击,但好像所有人给他的答案都是“不可以”
。
就连张尧也报以不赞同的苦笑,那肯定是自己做错了,他想。
从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起,他的脑子就一直是空白状态,这段时间在牢房里,那些仿佛丢失的记忆一点点回笼,让他坐立难安。
他记起城门口他行凶的那一幕;
他记起那些士兵投向他的或畏惧或憎恨的眼神;
他记起他问张尧“刚刚逃出城的人被打死了吗”
,张尧说没人死;
他记起阮圆婷哭喊着要给他先治伤,被瞿盛强行拉走;
他记起6兹骂他是人类的叛徒,要当场毙了他,宋海司像保护阮圆婷和傅澄澄时那样拦在他面前,跟6兹针锋相对;
他记起宋海司眼窝很深,脸很白,比下雨在他家留宿那天还要白;
……
温故突然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屏住呼吸,心情复杂,像是终于等来了答案揭晓,又像是面对更加未知的深渊。
一声蜂鸣跟着几声机械锁打开的声音,眼前出现一道雪白的光,温故难以适应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到面前站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军方士兵。
“s614,出来!”
温故跟着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安全起见,他们步行爬了22层楼梯,进入一间被金属包裹着的审讯室。
他被安置在通电的铁椅子上,早有人在对面的审讯桌后等他。
6兹带着一名少将坐在对面长条桌的左侧,而宋海司带着奚风光坐在右侧。
宋海司冷淡的目光扫过温故背后触目惊心的伤时,搁在桌上的手指不知不觉蜷缩起来。
他隐忍地质问6兹:“你不是说会给他处理伤口?”
6兹阴鸷地盯着他,冷笑:“宋海司,我的人现在还躺在重症病房里靠呼吸机苟命,就让他受点罪怎么了?”
宋海司瞥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再没说什么。
6兹把本子没好气地拍在桌子上,侧头看向斜上方的无死角监控,问:“叶先生,可以开始审讯了吗?”
“开始吧。”
叶雷的声音回荡在审讯室里。
原来是审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