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烈把头埋进膝弯里,双肩耸动,几乎笑出眼泪来。
盛君殊想解释一句,衡南身子忽然摇摆一下,向下倒去。他下意识伸手,衡南双眼紧闭,“啪叽”
栽进他怀里,凉凉的一阵风。
“哎。”
肖子烈长叹一声。睨着盛君殊的眼神同情又取笑,“师兄,那件事,你可务必考虑一下。”
*
盛君殊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情。
哪怕现在正坐在香薰环绕、雾气朦胧的浴室里,手里展开的是清河日报,他也分了些神,在心里翻来覆去考虑这件事。
面前蚂蚁似的小小铅字在浮动的雾气中,有些看不清楚。但他还是会从从头到尾地默读一遍,四个版面读完,衡南差不多也就该洗完了。
翻阅报纸有“哗啦哗啦”
的声音,既表现旁边有人,又表现人正在专注地阅读,无暇他顾,这样她既不会害怕,也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
一个人在别墅险些被走尸扼死之后,衡南的怕鬼再度上升了一个层级。时常梦魇,大汗淋漓,夜晚必须要留台灯,哪怕起夜,也要先把走廊灯打得大亮,才敢走出去。
盛君殊承诺的“寸步不离”
也说到做到,除了她上洗手间以外,就连洗澡他都是陪着的。其实这也不费什么功夫,不过就是换个地方坐着,浏览一遍今日新闻。
“哗——”
一阵雨点打击声,面前铅字迅速扭曲,融化,滑落成了几道。与此同时,尖锐又柔软的水柱攻击他的后脖颈,热水全顺着衣领灌进去,盛君殊的思维被打断,条件反射地绷直身子,顺手一摸。
温热的水柱就冲在他手背上。
这是又搞什么幺蛾子。
“衡南?”
他僵硬地背对着她,不敢回头,只是拿手仓促挡着。
身后的人一言不发,花洒还故意往上挪了挪,轻而易举地躲开他的手,坏心眼地冲在他后脑的头发上,很快凳子腿底下一片水漫金山,他的后背和裤子全湿透了,衣服沉沉地贴在身上。
“……”
盛君殊在手上报纸被浇得化成一团之前,狼狈地将它揉了,立即站了起来,但裤子贴在大腿上,冰凉凉的。
总归已经这样了,他拎了拎湿淋淋的裤脚,顺势坐回去,“……别闹。”
“嗤。”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忍耐不住的,恶劣的轻笑。
盛君殊反应了两秒,顿悟似的回过头一看——
衡南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拎着裙子,站在漂浮泡沫的浴缸里,根本连衣服都没脱。
盛君殊沉着脸,大步朝她走过去,衡南眼里的笑滞了一下,见他来势汹汹,赶紧往后躲。但浴缸砌在墙边,背后就是冰凉的瓷片,惊慌之下,直接将花洒当枪,竖在胸前攻击敌人。
冷不丁让水滋了一脸的盛君殊:“……”
他闭了一下眼,偏过头抹了把脸,走过去一把夺下了衡南手里的花洒。
衡南睁开眼睛,正看见他贴的很近的胸口。
他是穿衣显瘦的类型,胸口衬衣并不紧绷,但背后水渍正在蔓延,看得见若隐若现的腰身,湿热的空气混杂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便莫名染上些欲。色。
仰头一看,盛君殊正仰头伸臂,咔咔地把金属格挡向上推了几个格,然后把花洒挂在了最高的格挡上。
她站在浴缸里,比平时还高一点儿,踮脚伸了伸指尖,还是够不着。
盛君殊仿佛预料到她的动作,低头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好好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