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含凉殿出来,李令月把裴英娘拉到一边,&1dquo;小十七,我晓得你好奇锦盒里的宝贝,先给你看一眼好了。”
裴英娘叹口气,她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李令月急着炫耀,连声催促昭善打开盒盖。
盖子轻轻打开,大红锦缎上卧着一只巧夺天工的五色琉璃碗,流云漓彩,晶莹剔透,简直不像人间之物。
尤其是当晨辉穿过层层云霞,落在琉璃碗上时,光彩璀璨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周围的宫人们齐声赞叹。
李令月合上锦盒盖子,得意洋洋,&1dquo;波斯水晶碗难得,五色琉璃碗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裴英娘干巴巴跟着夸几句,心里有点纳闷:李令月怎么就那么执着于各种碗呢?
不一会儿,李显和李旦也从含凉殿的方向走过来。
李显前不久被房瑶光当面讽刺一顿,好几天抬不起头,今天看起来还有点蔫蔫的。
裴英娘见他没有取笑自己,心中纳罕:房瑶光果然厉害,竟然能把盲目自信的李显给骂成这样。
李旦今天穿一件团窠纹窄袖胡服,长身玉立,身姿挺拔。
不知道是不是裴英娘的错觉,她觉得李旦好像对自己有点冷淡。
她试探着去抓李旦的袖子,&1dquo;阿兄?”
李旦没理会她。
裴英娘怕再多嘴会惹他厌烦,只好放开他的袖子,默默退开。
等李旦心情好了,再过来找他吧。
刚抬起腿,李旦眉头紧皱,抬起胳膊,手掌朝下,盖在她头顶上,微微用力,止住她抬脚的动作,&1dquo;去哪儿?”
裴英娘仰起晕红的脸蛋,大眼睛里写满茫然,&1dquo;我,我去找阿姊?”
明明应该是肯定的回答,因为李旦冰冷的脸色,她不由自主把肯定变成疑问,或许李旦有话对她说?
李旦低头俯视着她,看她脸上怯怯的,眼睛却骨碌碌转来转去,不知在动什么心思,脸上渐渐浮出一丝笑容,仿佛阴霾过后的雪后初霁。
松开手,轻声道:&1dquo;去吧。”
裴英娘云里雾里,被半夏抱进卷棚车里时,还晕乎乎的,李旦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想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干脆丢下不管,她这么乖,惹李旦生气的人肯定不是她。
旭日初升,霞光万丈。戴高冠、着锦绣襦衫、腰佩长刀的金吾卫们迎着朝阳,开启朱红宫门。
浩浩荡荡的队伍纵横排开,像一条金碧辉煌的游龙,由北至南,顺着启厦门街,缓缓舒展开威武神骏的身躯。
香车宝马,川流不息。
还没到开坊门的时候,密如蛛网的里坊内人声鼎沸,但里坊外的几条大道寂静冷清,道旁只有来回巡逻的武侯和清扫街道的老丈。
宫车驶过宽阔岑寂的长街,旌旗在晨风中飞扬漫卷,猎猎作响。
李令月趴在车窗旁,&1dquo;小十七,你看,外边的花都开了。”
裴英娘顺着李令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路边两人合抱的大树上堆云砌雪,一树树繁华争相绽放,春意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