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子师傅好心地送来一块抹布,说是给我们当黑板擦。因为手感太油腻,又被静静扔进了垃圾桶。她拿来自己洗脸的毛巾作了抹布,帮木子李把黑板擦的程亮。
培训的日期选在一个倾盆大雨的星期天。这个日子是经盛定海和林正志他们专门研究探讨之后才选定的。
此时,除了张大仙的分队外,我们其他人员的检修工作基本上都移至了户外。露天槽罐配套设施整改,棚屋房顶修缮补漏,蒸馏塔检修的高空作业等,都无法在雨天进行。为了不让我们闲着白开工资,精明的老板们就挑了这样一个好日子。
但他们却说得冠冕堂皇星期天人少,顶山药厂的科室人员都休息去了,不会来食堂看我们讲课时可能出现的大笑话。
春末夏初的多变天气,乍暖还寒。
顶山的早晚温差很大,时不时来个冷空气突袭,保暖措施稍有不当,就会流鼻涕掉眼泪的患上重感冒。我们自知还没顶山人一样健壮如牛的适应性,宁愿穿棉袄拖棉鞋被他们嘲笑成臃肿怕冷,也不敢冒然减少衣服,穿上不起保暖作用的单层皮鞋。
但培训那天一大清早的,木子李居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风衣,脚上蹬着一双男女兼适的平跟黑皮鞋,擦得一尘不染。风衣里边是件纯白的男式衬衫,衬衫领子里,围了条有年代感的印着雪花点的藏青色围脖。如果给她配顶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时候的黑色礼帽,我一定会以为自己被穿越到了清末民初的上海滩,遇见了瘦小版的‘许文强’。
我当时就看懵了,没去责怪她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也没去担心她会不会受寒,会不会感冒。我就像尊被雕塑了的蜡像,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像在欣赏一副能勾人魂魄的绝世名画。
她脸容白皙光洁,五官俊秀,棱角分明的有点冷峻。
浓密适中的眉毛向上稍稍扬起,有点叛逆,却又如柳叶拂水,悠然自在。长而微卷的睫毛,俊美得像童话里的王子,让我怀疑起她的父母定是人间少见的俊男美女。
深邃锐利的眼眸,流露出与她年纪不相混合的睿智和淡定;挺拔的鼻梁下面,长着红玫瑰一样芬芳诱人的嘴唇;嘴唇里,镶着一副碎玉白瓷似的牙齿,闪烁着珠贝般的光芒。
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短,显得干净利索;她身如玉树,英姿勃,举手投足之间,都涌现出我所没有的职业修养和品质内涵。。。
“喂,墨主任,在点你名了呢,”
坐我边上的薇薇用胳膊蹭了我一下,我才从梦里惊醒一般的“啊”
了一声,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木子李先是蹙了蹙眉头,随即就扬了扬嘴角,柔和而铿锵有力的说“我喉咙有点炎,可能声音不够响亮,导致大家听不到或听不清楚自己的名字,所以,抱歉,请大家安静些,叫到名字的工友请回答一声,我好在名字单上打钩,免得给大家漏了考勤。”
“啊,学习还有考勤啊!”
“以前都没有过的呢。”
“是不是耍我们啊?”
。。。。。。下面又是一通七嘴八舌的沸腾。
木子李不亢不卑地站起身来说“培训就是上班,上班当然就有出勤。所以,我希望大家认真听课,就像自己在车间里操作一样认真仔细。我们在讲课之后,马上进行现场考试。考试合格的将会正式录用,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也就是大家所说的同事。当然,听课是否认真的态度也很重要,也是考核中的一部分。对于不擅长书面书写的师傅,我们可以以口头问答进行考试,给大家同等的录用机会。书写和口头答辩考试都不合格的,我们会按规定,在次日进行再培训。大家要记清楚的是,二次培训是不给考勤的,只给你们最后一次能跟我们一起工作的机会。二次培训仍旧不合格的,我们会坚决不予录用。不论你们在座的哪位师傅、跟药厂里的哪位领导有什么至亲至爱的特殊关系,我们都会按你实际的考核成绩跟药厂的领导、说明无法录用你的前提和理由。这样的话,你就会很没颜面的哦。好了,现在我们继续点名。”
台下顿时一片肃然,大家正襟危坐着安静下来,认真听起木子李抑扬顿挫的讲话声音,再也没有出现闹哄哄乱糟糟的状况。
“在安全操作讲解之前,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上班?”
木子李在点完名之后,笑吟吟地问。
呃,这个问题太直白,直白的让稍微有点心思的人都在心里“咯噔”
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说为赚钱为养家糊口吧,有点太势利,怕被人家误会成没有多少职业操守,眼睛里除了钱还是钱,只为钱拼命,太现世。
说为工作为事业吧,又显得太虚伪,这固定的车间流动的老板,谁知道能撑多久呢?
“培训嘛,无非也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取彼此所长,舍彼此之短,相互探讨而已。大家不用拘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轻松回答我的问题,踊跃参与课堂互动,也是培训学习的积极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