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地赶到秦情的避难所需要的时间很久,斯考特是合成种,身体素质在同类之中也算得上顶尖水平,即使如此,他不管不顾地全速前进,从出发开始计时,一直到能看见避难所的建筑群,前后也需要花上三天的时间。
普通人乘坐交通工具需要多久呢,算上路上的各种特殊地形影响,大概需要半个月,或者更久。
很远的距离,但还不够安全。
这一次斯考特前来,依然没有看到岗哨或是巡逻的队伍,这让男人不由得皱起眉,对这里的安全系统产生了深切的怀疑——不过说起来,这地方真的有考虑过设计这种东西吗?
习惯单兵作战的自由佣兵果然还是不靠谱啊。
斯考特走在这片土地上,呼吸间的气味与基地的风沙不同,潮湿,清新,带着植物特有的气味,令人筋骨舒张的,自然与生命的味道。
他到的时间很晚了,临近黄昏,天幕被染成了深沉的暗蓝色,视野尽头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连同着这个世界未知的另一片区域。深黑与翠绿彼此交融缠生,从一种色彩的极致延伸出另一种,再继续向前延伸,无休无止的延伸。
在一片环状的山脉中央,沙地蠕虫的活动整理出了一片宽阔的平原,土地深黑,柔软,吞没一切,是孕育生命的沉默温床,期间零星坐落着几栋人类的建筑,从突兀的钢铁颜色过渡到黯淡的深翠,没人知道用了多少时间。
最初选址的那批人定下的位置很巧,这地方足够隐蔽,也足够开阔,地面之上想要容纳上万人的活动也是绰绰有余,眼下避难所的人数距离这个数量还有这相当的距离,所以只简单整理出了一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暂时负担起了外围的巡逻内容。
虽然这种程度的警戒在斯考特看来,和三岁小孩拿玩具枪到处比划也差不多。
没有足够的警戒火力——基地不可能卖给他们真正具有毁灭性杀伤力的武器;人员素质也不够——他的脚步声都要和对面重叠了还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基础设施也过于简陋——他这个角度甚至能清晰看见远处高楼活动的几个小孩子的身影。
总结发言,非常垃圾。
但好歹也算是勉强有了点反应,看着慌慌张张跑去汇报的人影,斯考特有点头痛的想。
某种意义上,他现在甚至能和自己的大哥产生微妙地共情——就这么一个巨大的摊子,好像哪里都需要他盟友努力工作的影子,就那么个小身板,真的经得起这种程度的折腾么?
他大哥当时看女孩住在出租屋里都忍不了;现在不要说阿德拉了,他也觉得有点肉疼。
这情绪来的莫名,也足够强烈,不小心就挂在了斯考特的脸上形成了一片不悦的阴影,看见远方有人走来,男人的脸上挂了敷衍的笑,很潦草的点头致意:“哎呀,玛尔达女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语气温和,却也意有所指:“看起来要忙的事情好多啊,折腾出这么多花样,真是辛苦你啦。”
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过了很久,久到身边的人的脸上都开始陆陆续续露出了惶恐,不安,遏制不住的窃窃私语,女人才重新扬起嘴角,很优雅,很客气,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敌意。
“……您怎么就又来了呢,斯考特先生?”
女人笑眯眯的反问,“算上您来往两地的路程时间,在基地呆的时间真的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吗?”
“我劝你对我的态度好一些,女士。”
斯考特抬手,对着她虚虚点了几下,然后才不紧不慢的提醒道:“我可是你的主人费尽力气才找来的唯一一位称得上可靠的盟友,如果因为你的这几句话把我惹生气了,回头还是要她来哄我的。”
玛尔达:“……”
女人抿住嘴唇,不情不愿地沉默下来。
斯考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嚣张的笑容。
他虽然出生尊贵,作为狼王的亲弟弟,狼群的二把手,平日里也确实有过不少次类似的经历,但每一次旁人对他的敬畏更多都是因为狼王的影响,那种敷衍的尊重和退让,积年累月的叠加在他的精神上,无数次逼得他几乎发疯。
比起弟弟,二把手,他更像是兄长威严具现化的一个昂贵附加品。
——但在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