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外表来看,“将军”
是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性,没有穿制式军装,而是随意地套着衬衫与休闲裤,底下甚至趿着双人字拖鞋。他眉宇间似压着沉沉郁色,像随时都会大雷霆。
顾双习神情平静,任由“将军”
把她从头看到脚,视线中赤裸展示不屑与挑剔。
她能理解,这大概是“羞辱”
的一环。他试图让她知道,在他眼中,她卑微低贱若尘埃——但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顾双习想。
她不在乎被“将军”
怎么看待、怎么对待。既然她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于“将军”
而言,有一定价值。
值得他冒险在闹市区布下罗网,在塞冈政府的眼皮子底下,把她和她的仆佣劫走。
现在她只好奇,“将军”
期待从她身上榨取到什么?
“将军”
开口了,第一句话却是:“你饿了吗?”
说的是再标准不过的鸢尾语。
顾双习抬抬眼帘,不算太意外:“饿。”
紧跟着补充道,“很饿。”
“将军”
又拨了一个电话,吩咐底下人送热饭热菜来。视线掠过顾双习稍稍颤动的双唇,他对话筒又补了一句话:“给棚屋里那两个女的也送点水和饭菜。”
她于是沉默,内心泛起些微波澜:他竟看出来,她还想得寸进尺、让他给琳琅和小魏也送饭送菜。
饭菜很快被送进屋内,搁在桌面上。“将军”
半倚在桌边,表情无聊地玩着手机,见饭菜与水全已上齐,他便颔示意顾双习走近,站着开始吃饭。
她先喝了一口水,感受到清凉液体滑过舌面、滚落喉口,顺着食道一路直抵胃袋。因缺乏水分而生的干燥感与灼烧感终于被压制了下去,顾双习又喝了一大口水:这次是为了保持镇定、确认对策。
然“将军”
没有再说话,似乎打算等她吃完饭。
带她来的女人颇有眼力见,先帮她把腕间绳结解开,让她得以自由活动双手、方便进食。
塞冈的主食是米饭与木薯,常与牛肉汤、香料、酱料搭配,此刻拿来给顾双习吃的,便是由牛肉汤和香料焖制出来的米饭,以及蘸着番茄酱的切块木薯。
顾双习端着餐盘,沉默地用勺子往嘴里扒拉米饭,时不时停下来喝水,或者多吃一块木薯。她吃相斯文,咀嚼近乎无声,食量却颇大,把一整盘米饭全吞进肚中,木薯亦吃了大半盘。到了最后,那壶水也被她喝得见了底,她犹嫌不够,双眸望向“将军”
。
他明明正盯着手机屏幕看,却忽地嗤笑一声,朝守在一旁的女人抬了抬下颌:“法莲,给她水喝。”
法莲便解下腰间水囊,递给顾双习——她接过来,礼貌地说声“谢谢”
,拔掉木塞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顾双习主动向法莲伸手,让她再把绳索绑回她的腕间。“将军”
再次出声:“你做什么?”
他收起手机,又把顾双习从头打量到脚,这次眼神中带上些许审视与揣摩。
“绑你本就只是为了警告你,不要试图反抗。你是个聪明人,应当认得清形势。”
他说,“现在来聊聊正事吧?关于你的‘赎金’。”
顾双习觉得颊侧有点儿痒,抬手用指腹蹭了蹭。
她意外地看着“将军”
,颇感不可思议:绕来绕去,他们掳走她,居然只是为了“赎金”
?
也是,毕竟搞反动活动,确实需要大量资金——可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顾双习抿了抿唇,作为“人质”
,竟觉得“绑匪”
可怜。 “将军”
试图把“人质”
家属当成待宰的肥羊,却不知道这位家属正是华夏国的皇帝。若他早知道顾双习的背后是边察,谅他绝不敢对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