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以为救我一次就算是真心了?”
察觉到氧气回到了身体里。
周霁川也不再用蛮力掐着温妤,他后退,右臂无力垂到了身侧,窗影倒映着他悲戚迷茫的神色。
原来这张脸,有一天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上一世女儿病重时,哭着要爸爸时,温妤多少次卑微乞求,他呢?
他有一天是真心爱过她,爱过米莉的吗?
等米莉长大了一点上幼儿园,其他小朋友因为她没有父亲欺负她时,周霁川不闻不问,转身便娶了霍翩翩,就像是从没有过米莉这个孩子。
米莉流着他的血,是他的亲骨肉。
他看着米莉从一个半臂胳膊大的小孩变得会走会跑,奶声奶气叫爸爸,她水汪汪的眸子只要看到爸爸便会亮起来。
她多爱自己的爸爸,可她的爸爸从没爱过他。
这样一个凉薄到对亲女儿都置之不理的人,谁敢信他的真心,谁敢要他的真心?
温妤捂着绞痛的心脏大口喘息,斜睨着周霁川的瞳孔汇聚着两世的痛恨,那恨烧成了一团火,炙热滚烫。
“你的真心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垃圾,早就腐烂发臭,扔到路边狗都不会尝一口的东西,你凭什么觉得把这份真心拿出来我就应该感激涕零?”
呼吸开始乱了,只因又想到了米莉这个可怜的孩子。
每当米莉的脸浮现,温妤对周霁川的杀意便会数倍疯涨。
“你口口声声真心,你敢发誓你接近我,跟我在一起,就没有半点私心?你敢说你跟霍翩翩没有苟且,周霁川,面具戴久了,自己都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吧?”
她的言语太尖锐了。
字字句句,都在揭露周霁川儒雅温润的表象下,藏着怎样的龌龊腌臜。
他手已经握成了拳,指尖刺破了掌心,血染红了指缝,醒目的鲜红是他愤怒的渲染,在沉默中连爆发的出口都找不到,随手拿起一旁的花瓶,砸落在墙。
鲜花,水流,碎片,美好的事物被毁坏,汇成一地狼藉。
周霁川背过身,拳头松开了,指缝里满是鲜血,有那么一刻,他竟然是想跟温妤坦白的。
坦白他的身世、秘密、还有那些言不由衷。
可温妤再次响起的声音让他明白,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你不用跟我说你自己有多委屈,真心被践踏有多难过,这些话对我来说都是废话,因为我不爱你了,明白吗?”
“……也是。”
周霁川看到玻璃窗中的自己,不知何时有些面目全非了,人一旦有了感情,便有了软肋。
听到温妤这番话,也算是真的死了心,有了了断。
带血的手从眼角的湿润抹过,留下糊开的血痕,像一道沟壑,将那个还有血有肉有人情味的周霁川彻底留在了过去。
“你叫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聊感情吧聊真心吧?”
温妤没忘,她是为了黎靖言闯下的祸端才来的,“你利用靖言,不过就是想让我撤诉,我答应。”
如果只是黎靖言,她才不会去管。
黎靖言蠢,该吃点苦头。
可这其中涉及了舅舅的名誉,舅舅一生清白廉洁,绝不能扯进这些事情里来。
为此。
温妤愿意暂时放弃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季小姐,难道你认为我花费那么多心思做的局,只是为了一个未必能打赢的案子而来吗?”
换了称谓,换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