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京当晚风雪交加,凛冽刺骨的寒风从车窗钻进来,车内温度降低,浅薄的白霜覆盖在窗边。
积雪愈发厚。
街上行人撑着伞,缩着肩膀,快步行走着。
皑皑白雪在路灯映照下,表面有几分晶莹剔透的光泽。
这样的温度和恶劣天气,霍翩翩是无法忍受在看守所过一夜的。
她蜷缩在墙角,这里暖气开放,但人来人往,打量的眼光不住游走在她身上。
自小娇生惯养,被霍家当成宝儿养大,到这个年纪不曾亲手剥过一只虾的女人,哪里吃得了这个苦。
哭累了,她咬紧唇瓣,呢喃着季温妤的名字,恶毒的劲儿恨不得将她拆开来嚼碎了。
“出来吧,有人来保释你们了。”
面前那扇门突然被打开。
梁秘回头去扶霍翩翩,她在墙根蹲得腿软发麻,一瘸一拐走出去,看到门口撑伞等着她的周霁川时,立刻涌出泪扑进他怀里。
外面大雪纷飞,气温急转直下。
霍翩翩在车里缩着身子,冷得不停哆嗦,眼泪更是止不住。
周霁川踩着深雪走来,皮鞋面儿上沾湿了雪,雪粒子粘在他深棕色的大衣上,化了雪,成了水,阴冷的裹在身上。
关上车门。
隔绝寒风。
周霁川将后备箱中拿出来的毛毯盖在霍翩翩身上。
这块毯子是温妤的,是她出国旅行时带回来的,在后备箱放了几年,她便用了几年。
往年风雪交加时,坐在他车上的都是温妤。
霍翩翩手捧着热牛奶侧过头,冻到红扑扑的脸蛋挂着几条泛白的泪痕,白天精致的妆容糊得差不多,黑色眼角糊成了一团,聚集在眼尾。
“霁川哥哥,我不会放过季温妤的。”
“说这些不如先睡会儿。”
周霁川语调淡漠,他将他们捞出来花了些工夫,加上下午跟温妤的对峙,这会儿也是筋疲力尽,“到酒店我再叫你。”
霍翩翩想骂季温妤。
奈何实在疲惫,嘟囔了两句,脸上还挂着泪便睡了过去。
车内安静,只有车载空调作业的轻微响声。
车停在红灯前。
周霁川腾出手,替霍翩翩掖了掖毛毯。
看着她偏头倒在窗边熟睡的模样,恍惚想起前两年,他在周氏被刁难,被三叔羞辱,工作繁重。
难得抽出一天陪温妤,又临时被三叔叫去应酬,结束时回到车上,温妤不知何时上了车,缩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睡觉,当时她裹得便是这块毛毯。
听到他回来,温妤被惊醒,揉着眼睛看他,模样又娇又美。
周霁川只冷声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温妤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看到了他领口的口红印,不分青红皂白大发雷霆,流着泪问他是不是变了心。
那时周霁川只感到厌烦。
他不想理会,更不屑解释,怒吼着让温妤滚下车。
温妤要爱,也要自尊,当即推开车门,衣着单薄站在雪地里哭,周霁川从不惯着她的千金大小姐脾气,她一下车,他便发动引擎驾车离开。
可后视镜中那道纤弱娇小的身影不知怎么还是扎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