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川,你怎么在这儿?”
那道光被周霁川挡在身后,视线短暂的昏茫过去,他那张在冰天雪地里寒成霜的脸落入二人眸中。
风过大。
将雪花吹乱,周霁川的领带在风里飘着,他敛着眸看温妤,眼底蒙着淡淡的阴郁。
“霁川,好像是我先跟你打招呼的吧?”
司彻侧过身,要将温妤挡到身后,温妤先不乐意了,推开司彻,与周霁川正面硬刚。
“你要干什么?”
喝了酒后的温妤更加娇艳动人,明眸皓齿,鬓发被雪覆盖,面庞被冻得不见一点血色,傲气倒分毫不减。
周霁川的目光逐渐暗淡,眼珠不聚焦,空茫到近乎变成了透明色。
他一语不发。
死寂而缄默。
雪粒子灌到了耳朵里,寒风每一秒都在刺痛着他的肺。
见他不吭声,温妤不再僵持,看了眼司彻,“走吧,再这么站下去要冻死。”
司彻点头,二人正要走。
周霁川忽然攥住温妤的手要将她带走,司彻上来阻拦,话还没说便迎面挨了一拳倒在雪地里。
吐掉后槽牙里渗出的血,他站起来,想要追上去,却只望到周霁川远去的车尾灯。
*
“周霁川,你最好马上停车!”
重重踩下刹车。
周霁川停好车,扶着方向盘,气息迟缓难抑。
“开门,我要下车。”
温妤在旁大力推着车门,没有安稳一刻。
见周霁川岿然不动。
温妤自己扑到驾驶座去寻按钮,雪融在发丝上,她冻红的耳垂挂着一颗珍珠,柔白温润,还没找到按钮,周霁川不耐了,抬手将她推回副驾驶上。
“先前看在政年的面子上,在百亭山上的仇,我一笔勾销,没有清算。”
温妤冷笑,“翻什么旧账?怎么,要我感激你吗?”
“你把翩翩弄到拘留所,我只当是她不安分,闯祸,自找的。”
“难道不是?”
周霁川对霍翩翩有童年滤镜,在他心里,她善良无辜,天真烂漫,而温妤,心如蛇蝎。
“她是自找的,但这次,你也是。”
周霁川从头至尾深凝着窗外的雪,嘴上说着狠心话,心中也在做着割舍,记忆却不自觉回溯到了三年前。
一样的雪,一样的严寒。
寒风凛冽,往骨头缝中钻,一寸寸侵蚀皮肤,冷到仿若要吞噬生命,他因为工作失误,被三叔罚跪在雪地里两个小时,冻到失温昏厥。
是梁秘去找了温妤。
温妤从家里赶来救他,忤逆了舅舅,挨了一巴掌。
来了后又陪他一起跪在雪里,哭着求三叔,声嘶力竭替他求着情,“三叔,霁川害您亏损了多少钱,我来补……”
周三叔沉着脸劝她,“温妤,你好歹也是金枝玉叶,为了一个野种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让你舅舅看到,是要心疼的!”
周霁川半昏迷倒在雪中,唇被冻僵,眼皮被雪霜压着。
半梦半醒时,他看到温妤抓着三叔的衣摆,泪珠比雪还密的落下,“只要您肯原谅他,我怎么样都没关系,我可以三倍五倍替他补钱给您……只求您,放了他。”
但后来,在百亭山上,落叶满地,周霁川一步一步将温妤背到半山腰,一个转身的功夫,便被她猛力推到的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