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挨了冻,又跑着找了那么久的人。
周霁川跟黎靖言都累。
二人交替陪在温妤身边,一直到第二天夜里她才醒来,这两天里她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梦话,大部分都是在骂周霁川和叫米莉的名字。
周霁川记得上一次听到温妤说梦话还是在中学时。
那时每次大考前她都需要周霁川亲自补课,她又不专心,一补课便跑神,周霁川讲题,她便花痴地盯着他看。
感受到投递来的视线,周霁川自然地用笔杆敲她的脑袋,“专心听,考不好别来找我哭。”
她并不笨,反而是聪明的一类,只要稍微看些题目,便能拿到好成绩,要周霁川补课,也只是一个缠着他的由头而已。
那个年纪,周父已经不在,周霁川想要往上爬,只能拼命学习,他在中学时便暗中跟着叔公学习生意场上的事情,大学时期便独自创业,而温妤跟在他身边,向来是得过且过。
连补课都会走神睡着。
周霁川去倒了水回来,温妤便趴在试卷上睡了过去,一边睡,一边呢喃着:“周霁川,不准跟别的女生讲话!”
那副酣睡时的傻样,周霁川再想起来还是会想笑。
但现在,温妤在睡梦中却是在讨伐他,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骂他忘恩负义,薄情寡义,骂他为什么不给赡养费。
周霁川不懂。
他要赡养谁?
温妤指间微动,眼眸还没完全掀开,唇上被冻伤的裂口崩开,很干燥,她微张着唇,像是在求水喝。
周霁川将棉签沾了水擦上去,又叫来护士测量体温,温妤烧得很严重,扎上针她面色才好了些。
她仿佛想要起身又动不了,只能无力呢喃着。
“……向臣,向臣。”
她多叫一声,周霁川心底的不悦便增长一分,直到温妤因为过于痛苦而睁开眼睛看到周霁川,她的声音哑然停止,所有呼唤都卡在了嗓子眼。
“怎么不叫了?”
他问。
温妤实在过于虚弱,身体中仿佛有火在乱窜,口干舌燥下更不可能跟周霁川逞口舌之快,“护士,我要护士。”
她去找护士铃,手却被周霁川按住,“护士刚来过,放心,我还不至于卑鄙到亲手要了你的命。”
察觉到她的手软了下来。
周霁川才松开,“向臣在山里抛下你一个人跑了,人不知道去哪里了,是我跟靖言找到了你。”
温妤什么都没说,神经性的恍惚让她快看不清眼前的人,更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侧过脸,她幽幽一笑,显然是不相信周霁川的话。
向臣那个人,可以为她而死,又怎么会抛下她独活。
“怎么,你不信?”
温妤身体痛,浑身高热,在离开温泉山庄时便不舒服,又经历了车祸这一遭,此刻整个人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并不想与周霁川这个小人做无意义的争辩。
向臣的清白,她心中有数。
就是不知道周霁川是不是会对向臣不利,黎靖言又去了哪里?
太多太多问题织成了混沌的网,还没想明白,温妤便再次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