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川的死讯在当晚传开。
人走茶凉,他的死没什么人在意,只有沈政年和梁秘去过,没有见到周霁川的尸体,只见到了处理周霁川后事的霍翩翩。
霍翩翩快哭瞎了眼睛,见到有人来,也是不言不语。
拿着周霁川的骨灰走之前,霍翩翩一个人打扫了周霁川生前住过的房间,床头柜抽屉里,满是止疼药。
在失去权势后的那些天,他每一刻都在遭受无止境的痛苦,不光是身体发肤,还有心灵,大量的安眠药几乎快吃空。
种种迹象,足以证明他在生前的最后几天里遭受了怎样的身心折磨。
霍家来人接走霍翩翩。
走之前,她单独找到沈政年,因为周霁川的离世,她憔悴了很多,只穿着简单的黑色大衣,长发束了起来,素净的模样跟印象中的霍大小姐很不一样。
“这个你交给季温妤。”
霍翩翩从口袋中将一枚丝绒质地的小方盒交给沈政年,“戒指里刻着季温妤的名字缩写,应该是霁川哥哥生前给她准备的。”
“温妤应该不想看到这种东西。”
这话虽然残忍,但是事实。
加之温妤最近身体不好,去医院做了好几次深度检查,但都没有结果,她辞去了在中海的工作,一心留在家中养病。
周霁川的死讯传到她耳边,她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问了句,“他是怎么死的?尸体呢?”
没看到周霁川的尸体,温妤便不相信他死去的事实。
沈政年看到的也只是周霁川的骨灰,但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不是死了,又能去哪里?
他什么都没有了,连离开华京的能力都没有,失势后的每一天,都是苟延残喘。
叔公是个斩草就会除根的人。
这些天对周霁川的逼迫,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知道是你们背叛了霁川哥哥。”
霍翩翩看着那枚戒指苦笑,“季温妤给了你不少好处吧?霁川哥哥说了,他不怪任何人,怪只怪自己能力不够。”
“他应该知道,叔公不打算留他,我站队温妤,也只是为了商人利益,并没有想要联和谁逼死他的意思。”
料到叔公心狠。
没想到会狠到这个地步。
原以为最差也不过是一无所有离开华京,但为此丧命,原不在沈政年的预想之中。
“后来我想过要帮他离开,但是霁川拒绝了。”
“冠冕堂皇。”
霍翩翩冷嘲着,“你们一个一个,都是害死我哥哥的凶手,当然,也包括我,我也是凶手。”
“……为什么这么说?”
“我骗他我在霍家过得很不好,逼他快点接我过来,他才会那样急功近利。”
她说着低下头,眼泪往下坠落,“其实我在霍家过得很好,我只是任性……”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政年看不出周霁川对霍翩翩有男女之情的爱,可他们之间,又不像是简单的儿时情谊。
“我们是彼此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
*
初春时温妤病稍好了些。
缪蓝到润园去探望,她躺院子里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块咖色的毛毯,面色苍白,睫毛垂着,整个人轻薄纤弱得像是一张纸。
向臣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带着她去看医生,给她找中医熬药。
缪蓝过来,他亲自泡了茶送来,体贴又细心,“您请用,要是小姐有什么不舒服,还麻烦您叫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