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着箱子,他拣了几样产品,这法子王雕也会,接过了包神星的破手机,扫码,正常;查生产厂家,没问题;企业条码,没问题。甚至查标注的地址都没问题,电子地图上都能找到这个厂家的地址的标注。
什么都没问题,王雕就有问题了。监狱里蹲了一年,难不成真退化了?骗了部手机,怎么被人追到揍了一顿还没想清楚,现在连同行的组局,也看不明白了?
娜日丽和程一丁是快下班时返回反诈骗中心的,两人回到办公室,意外地发现俞主任居然在场,而且还坐在向小园的位置上思考着什么。
“你们俩也来,歇会儿吃饭,反正跟丢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
向小园招着手。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娜日丽出声道:“对不起,上岗第一天就出洋相了。”
“那种情况你要跟上去才是出洋相。”
俞骏开口了,摆手让座,就听他说道,“那人你们俩看清了没有?感觉是什么来路?”
他说着,一点鼠标,身后的墙上就投影了一个影像,短发、墨镜、红上衣,看得出脸形线条硬朗,蛮帅的一个小伙子。这张脸程一丁记忆犹新,不过他清楚反诈骗中心的大数据水平,不敢妄下定论。
“城府不要那么深,我不是考你,是我被考住了。那俩人我一查就着,这个人我现在查不着,邪了。”
俞骏郁闷道,郁闷间叼上了一根烟刚要点,看见两位女士,又烦躁地放下了。
向小园看着两位外勤不相信,笑道:“不是开玩笑。罪案信息库没有,可比对照片的大数据库没有,全市在册的辅协警、刑警里,没有。理论上,我们的数据找个人不应该这么难,除非他根本不是中州人。”
“但要不是中州人,那问题就更大了,恰巧认识傻雕?就算认识也不能恰巧知道傻雕在上马村一带啊。”
俞骏道。
娜日丽不解道:“把钱加多和络卿相叫过来一问不就清楚了?”
“不不不,那就没意思了。我的兴趣在于,这个人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傻雕的。钱加多和傻雕碰面被骗,这是个随机的偶然事件,那么,总不能这个人找到傻雕也是偶然事件吧?”
俞骏道。
程一丁有点蒙,脱口问:“意义何在?”
“你们跟着这个目标磕磕绊绊,也就盯上了手机号,这几天才顺当了点,可这三个货呢?直捣黄龙就把人给摁了,不但把丢的手机给找回了,我估计把骗子都洗劫了一遍……哎哟,这人才呀!”
俞骏两眼发光,表情从未这么夸张过。
“是不是他们进入罪案库查询王雕了?”
程一丁道。
向小园摇摇头:“如果那样,现在该传唤钱加多和络卿相,这种违纪,处分很重的,像钱加多这样的协警和络卿相这种刚转正的民警根本扛不动。他们知道轻重。”
“是啊,怎么逮着王雕的?”
娜日丽也迷茫了。
“我再回溯一遍,其实时间比想象中短,钱加多和络卿相是近中午的时候才和这个人一起来到五纺路的,他们进了家具店,这招很聪明,家具店的摄像头朝外,他们应该从这里找到了王雕和包神星的体貌……但是接下来就不明白了,他们在这里停留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去吃饭了,吃完饭直插上马村,后来的你们就知道了。”
向小园回溯着,那个关键节点,却无从解释了。
“就算找到这个人又有什么意义呢?非给两位找回手机的基层民警定罪?就因为打了个骗子?”
程一丁道。
“打人毕竟是不对的。”
俞骏慢条斯理道,“双方都没有报案,我才懒得管那么长呢。这么说吧老程,假设你的手机,不,你这长相不会成为侵害目标——假如你们向组长的手机在吃饭的时候被人骗走了,就那么匆匆一瞥,你能在几个小时内找到人并找回手机吗?条件是不使用天网、不使用你的警察身份,单凭你的经验。”
想了想,程一丁摇摇头,以他的经验,还达不到这种水平。
“这就是意义所在了。我们在摧毁任何一种类型的犯罪组织时,总要花时间去了解它的人员构成、作案手段、人员来源、行为模式等,摸得越清,我们侦查就越轻松。咱们反诈骗中心现在是设备精良、人才济济,唯一的缺陷就是成立时间尚短,没有现成的经验和模式可供借鉴,所以我们在和千变万化的诈骗者交锋时,才感觉到非常吃力……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俞骏说着,难得地笑了,指着向小园抛砖引玉。
向小园道:“这应该也是上级的意思,我们不但要加大打击涉众诈骗的力度,还要培养一支熟悉此类犯罪每个组成因素的警员,最终能从根上铲除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