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欲言又止,那年纪可就更大了。
见素看懂了,淡定地道:“到别人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事有什么可着急的呢?我才到夫人身边,服侍好夫人才要紧,要是现在出去了,王府里多的是聪明能干的人,不用两三个月就代替了我,我再想回到夫人身边,哪里还有位置?夫人又哪里还记得我。”
善时笑嘻嘻补充了一句:“但外面的好儿郎却多的是。”
翠翠钦佩地张大了嘴巴:“哇——哦。”
兰宜也没想到身边的侍女们是如此想法,平日只觉得她们殷勤周到,胸中原来自有丘壑,不知该不该说沂王府的侍女,格局都和普通人家的不一样。
“那我也不着急!”
翠翠得了底气,发出豪语,“等我想想再说吧,总之现在我还不想。”
兰宜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好,那就再想想,人生还很长,不必太着急。
有过这一番谈论,弗瑕院里倒是更和睦了些。隔日,雨停了,天放晴了,众人又张罗起出门的事。
这一次终于顺顺利利,什么意外也没发生,只是出门的时候,正好在前殿的操练场上遇到了沂王立在高台上,督促护卫操练。
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人的脸面,只觉得声势骇人,精悍气息从一具具结实的躯体散发出来,一大早就热浪朝天。
请求一道出门的善时还记得昨天的话,戳了戳不自觉边走边往那边张望的翠翠:“翠翠姐,里面光棍多着呢,你喜欢的话,就告诉夫人,给你挑一个好不好?”
翠翠闹了个大红脸:“谁谁喜欢了!我就是没见过,好奇看看。”
善时很有分寸地收手:“哦,好的。”
过片刻,走过了操练场,翠翠自己忍不住了,苦恼叹道:“善时,我真觉得男人没有什么好的,只会让人受苦,但我为什么还会想看呢?”
善时诚实地道:“我不知道,我也想看。”
两人跟在车驾旁边,对答传入车中,兰宜勾起唇角。
她不想看,但她不介意听见身边人的向往。
她的心死了,身边的人都还鲜灵灵的,日子才不会过成一潭死水,还能有点意思。
等到了街上,兰宜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她们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虽是坐车,久了也累,便只是在闹市找了间茶楼,在一楼以屏风隔断的一处角落里坐了下来——以兰宜的身份,其实该去二楼雅间,不过众人都在王府里闷久了,难得出门,更想热闹点,连见素也未反对。
然后就听见邻座谈论起了杨家姨娘走失的“轶事”
。
这样的家丑本该瞒着,但昨日两个男仆冒着小雨,回城在城门口被守城兵丁瞅见模样不对盘问时,就把底都漏了,男仆小子还向兵丁展示了他身上被踹出的脚印——
此刻传到兰宜耳朵里时,已经变成被砍了八刀。
“……真是凶残无比呀,那个小子差点就没命回来!”
兰宜要端茶的手顿住。
“你说,杨老爷家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啊?这都出多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