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之间的事,我们外?人不知道具体情况,就不乱插嘴了。”
周晔轻轻拍了拍池凡的肩,语重心长地,“不过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我就一个建议:别?僵着。”
“哪怕面对?面再吵一架,或是打一架都成,但别?僵着,很伤感情的。”
周晔的话很中肯,也很实在,池凡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嗯,我明白。”
“那周六的排班……”
尚洋看着池凡。
“还是我上吧。”
池凡叹了口气,“你们不是也找不到人吗?就这么排吧。”
尚洋看一眼周晔,周晔点点头,于是尚洋就拟好了课表,并把调整后的课表发到了群里——这个灌水群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人想起它其实是个工作群。
池凡穿上外?套,和?周晔他们道完别?就出了门?。这附近是商业区,虽然已经快十?点了,周围还是很热闹,池凡去车站等公?交车,他突然感觉有道视线盯着自己,立刻转头朝后看去。
但除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什么都没发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几天池凡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每当他警惕地转身,那种感觉又会消失。池凡有点怀疑是不是吕放,或是和?他一伙的人,毕竟在S市和?自己有仇的人就是他了,为以防万一,他现在出门?都会随身携带防身用?具,如?果真的又被堵住了,只能硬上了。
公?交车很快来了,池凡随着人流挤上车,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应该是没跟上来。
但保险起见,池凡没在S大?的正门?站点下车,而是多坐了三站,绕到S大?的后面,在人流更为密集的一个小市场附近下的车,然后他横穿了这片人声鼎沸的夜市,朝着学校西门?的方向走去。
明天是清明节,市政在一些十?字路口处摆放了化金桶,今晚就有不少人出来烧纸了。黑夜深沉,凉风萧瑟,昏暗的路灯下,路口都是影影幢幢的黑影,火光在风中明明灭灭,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喃喃低语,以及零星的抽泣声,在这个特殊的暗夜里又渗人又凄凉。
池凡微微加快了脚步,他走的这条路会经过傅念宇住的那个小区,远远看到那栋居民楼时,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傅念宇家的窗户并没有亮着灯。
已经这么晚了,他还没回家?
池凡条件反射地摸出手机,都已经点开聊天框了,才想起来两人现在还在冷战呢。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在,孤零零的一个“嗯”
字,静静地躺在屏幕上和?他对?望。
池凡突然就觉得特别?不是滋味。说?不上是难受还是失落,大?概就像是刚听说?对?方可能会出国读书时的那种心情吧。
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之所以僵持到现在,就因?为一股倔劲儿。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好说?话,有些时候却很固执,总钻牛角尖,二姐就常说?他这个毛病得改,否则迟早吃大?亏,但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改掉。池凡盯着手机看了良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老周说?得对?,不能一直这么僵着。他想。自己比傅念宇年长,多包容一些也是应该的,这种事情自己就该主动点,之后找个机会和?对?方好好谈一次吧。
这么想好后,池凡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他的视线在那扇黑黢黢的窗户上停留了几秒,最后决定绕到另一边再看看,如?果确定对?方真的不在家,再发消息询问也不迟。
于是池凡改变了路线,沿着人行道朝着小区的另一边走。准备过马路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处也有人在烧纸,风中飘摇的火光映亮了对?方的侧脸,池凡陡然停住了脚步。
他怎么觉得……那个人很像是傅念宇?
不由自主地,池凡朝那边走了几步。对?方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带着黑色的帽子,从头到脚一身黑,如?果不是有火光,站在路边都能融进?深沉的夜色里。池凡走近了再仔细一看,彻底确定了。
真的是他。
与?此?同?时,池凡也立刻想到了对?方在祭奠的人是谁。
应该是他的母亲。
傅念宇和?他说?过的,他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对?现在的傅念宇来说?,她是他唯一能悼念的亲人。
池凡觉得追思悼念是很私人化的事,对?方应该不希望被打扰或是被外?人看到。傅念宇也还没看到他,自己完全可以直接离开,但他的脚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难以动弹。
他一路走来,看见出来烧纸追悼哀思的都至少是两个人,傅念宇却是独自一个人。
也只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