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人道“侍郎的郎君有件紧要事于,要一千贯钱来用,托某等寻觅,故此商量寻个头主。”
李君道“一千贯钱不是小事,那里来这个大财主好借用?”
店主道“不是借用,说得事成时,竟要了他这一千贯钱也还算是相应的。”
李君再三要问其事备细。店主人道“与你何干!何必定要说破?”
只见那要去的人,立定了脚,看他问得急切,回身来道“何不把实话对他说?总是那边未见得成,或者另绊得头主,大家商量商量也好。”
店主人方才咐着李君耳朵说道“是营谋来岁及第的事。”
李君正斗着肚子里事,又合着仙兄之机,吃了一惊,忙问道“此事虚实何如?”
店主人道“侍郎郎君见在楼上房内,怎的不实?”
李君道“方才听见你们说话,还是要去寻那个的是?”
店主人道“有个举人要做此事,约定昨日来成的,直等到晚,竟不见来。不知为凑钱不起,不知为疑心不真?却是郎君无未要钱,直等及第了才交足,只怕他为无钱不来,故此又要这位做事的朋友去约他。若明日不来,郎君便自去了,只可惜了这好机会。”
李君道“好教两位得知,某也是举人。要钱时某也有,便就等某见一见郎君,做了此事,可使得否?”
店主人道“官人是实话么?”
李君道“怎么不实?”
店主人道“这事原不拣人的。若实实要做,有何不可!”
那个人道“从古道‘有奶便为娘’,我们见钟不打,倒去敛铜?官人若果要做,我也不到那边去,再走坏这样闲步了。”
店主人道“既如此,可就请上楼与郎君相见面议,何如?”
两个人拉了李君一同走到楼上来。那个人走去东阁子里,说了一会话,只见一个人踱将出来,看他怎生模样
白胖面庞,痴肥身体。行动许多珍重,周旋颇少谦恭。抬眼看人,常带几分蒙昧;出言对众,时牵数字含糊。顶着祖父现成家,享这儿孙自在福。
这人走出阁来,店主人忙引李君上前,指与李君道“此侍郎郎君也,可小心拜见。”
李君施礼已毕,叙坐了。郎君举手道“公是举子么?”
李君通了姓名,道“适才店主人所说来岁之事,万望扶持。”
郎君点头未答,且目视店主人与那个人,做个手势道“此话如何?”
店主人道“数目已经讲过,昨有个人约着不来,推道无钱。今此间李官人有钱,情愿成约。故此,特地引他谒见郎君。”
郎君道“咱要钱不多,如何今日才有主?”
店主人道“举子多贫,一时间斗不着。”
郎君道“拣那富的拉一个来罢了。”
店主人道“富的要是要,又撞不见这样方便。”
郎君又拱着李君问店主人道“此间如何?”
李君不等店主人回话,便道“某寄藉长安,家业多在此,只求事成,千贯易处,不敢相负。”
郎君道“甚妙,甚妙!明年主司侍郎乃吾亲叔父也,也不误先辈之事。今日也未就要交钱,只立一约,待及第之后,即命这边主人走领,料也不怕少了的。”
李君见说得有根因,又且是应着仙书,晓得其事必成,放胆做着,再无疑虑。即袖中取出两贯钱来,央店主人备酒来吃。一面饮酒,一面立约,只等来年成事交银。当下李君又将两贯钱谢了店主人与那一个人,各各欢喜而别。到明年应举,李君果得这个夫节之力,榜下及第。及第后,将着一千贯完那前约,自不必说。眼见得仙兄第二封书,指点成了他一生之事。
真才屡挫误前程,不若黄金立可成。
今看仙书能指引,方知铜臭亦天生。
李君得第授官,自念富贵功名皆出仙兄秘授谜诀之力,思欲会见一面以谢恩德,又要细问终身之事。差人到了华阴西岳,各处探访,并无一个晓得这白衣人的下落。只得罢了。以后仕宦得意,并无什么急事可问,这第三封书无因得开。官至江陵副使,在任时,一日忽患心痛,少顷之间晕绝了数次,危迫特甚,方转念起第三封书来,对妻子道“今日性命俄顷,可谓至急。仙兄第三封书可以开看,必然有救法在内了。”
自己起床不得,就叫妻子灌洗了,虔诚代开。开了外封,也是与前两番一样的家数,写在里面道“某年月日,江陵副使忽患心痛,开第三封。”
妻子也喜道“不要说时日相合,连病多晓得在先了,毕竟有解救之法。”
连忙开了小封,急急看时,只叫得苦。元来比先前两封的字越少了,刚刚止得五字道“可处置家事。”
妻子看罢,晓得不济事了,放声大哭。李君笑道“仙兄数已定矣,哭他何干?吾贫,仙兄能指点富吾;吾贱,仙兄能指点贵吾;今吾死,仙兄岂不能指点活吾?盖因是数去不得了。就是当初富吾、贵吾,也元是吾命中所有之物。前数分明,止是仙兄前知,费得一番引路。我今思之一生应举,真才却不能一第,直待时节到来,还要遇巧,假手于人,方得成名,可不是数已前定?天下事大约强求不得的。而今官位至此,仙兄判断已决,我岂复不知止足,尚怀遗恨哉?”
遂将家事一面处置了当,隔两日,含笑而卒。
洛阳有个李总管,官居三品,家业巨富。年过五十,不曾有子。闻得枢密院东有个算命的,开个铺面,算人祸福,无不奇中。总管试往一算。于时衣冠满座,多在那里侯他,挨次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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