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挽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外的皇帝听见,只见寝殿的帘子陡然被人掀开,一双洞悉一切的眸子便往两人身上看来。
皇帝的神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只见太子指尖还拽着面纱的一角,而对面,是一脸茫然的皇后,以及被手帕遮住口鼻的皇后。
郁容挽心头闪过喜色,多亏她早做了一层准备,知道太子对她有坏心,便在面纱内多做了一层防护,否则,适才她当真要被太子过了病气不可。
看着榻上太子一脸惊愣的模样,她决定乘胜追击。
“姐夫,是小妹不好,适才叡儿梦中惊厥,应当先喊太医,可我担心叡儿会伤到自己才会自作主张上前,没想到,叡儿竟是清醒的……”
说罢,又俯身替太子掖了掖身上的被子。
这样一幕,任谁看到都已经明白了,是太子仗着生病胡乱发作,才连累了皇后。
“不关皇后的事。”
此话一出,便将郁容挽彻底放在了安全位置,反观榻上的太子却依旧憋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沉寂了许久后,才爆发出这样一句“父皇,叡儿不是有意的,叡儿是想母亲了,叡儿想母亲了……”
说着说着,两股倔强的泪水便从颊上流淌下来,皇帝的面色也微微软和了一些,柔声道“你是太子,不该如此……”
如此什么,他终究没有说出口,步子却是已经迈了进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皇帝前进的步子。
“陛下当心!”
只见那人跪在殿外,双手呈着一块明黄面纱。
皇帝见状默默地拿起面纱,覆在了脸上,随即再顾不得许多,将娇小的身体搂入了怀中。
郁容挽看着眼前的一切便知晓,只要太子一搬出姐姐,陛下必然会忽略他的错处。
她已经见过了多少这样父子情深的戏码,耐心告罄,注意力越发分散。
恰逢此时,她注意到了适才说话之人。
年华流转,郁容挽思考了良久才忆起——此人是前世皇帝指派给她姐姐的掌事宫女,扶玉。
她姐姐难产薨世后,便到了东宫侍奉,因着是先皇后掌事宫女的缘故,她在东宫地位颇高,太子也很听她的话。
可,她却曾在背地里挑拨自己和太子的关系,尤其是在她怀孕之后更甚,曾当众妄言,陛下会为新后的孩子而废除太子……
此人居心叵测,对付她向来都是玩阴的,几次让她招架不住。
如今再见,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郁容挽登时便有了应对的法子。
只见她上前两步朝着皇帝俯身行礼,随后慢条斯理道“陛下,昨日封后大典突发意外,今日叡儿又高热不退,臣妾想恳求陛下,允许臣妾到法雨寺上香参拜,以告慰天地神灵。”
此话一出,皇帝搂着太子的动作一顿,转眼看向了她。
“我得陛下抬爱,初入宫闱便坐镇后宫,内心始终不安,我想借着去法雨寺上香的空隙,顺便参拜一下姐姐……”
随着“姐姐”
二字一说出,皇帝的面色逐渐缓和下来。
“你能有如此谦逊之心,确所罕见。”
郁容挽闻言又继续道“陛下这是允了?既如此,我还想向陛下讨一个人——”
莫说皇帝,便连榻上太子的神情都带上了几分疑惑,不等皇帝开口问询,郁容挽便柔声道“扶玉姑姑曾侍奉过姐姐三年,通晓姐姐习性,我以为,若由扶玉姑姑一同上香,姐姐在天之灵,也当欣慰了。”